第四章 5、医生带上了我

“是我!斯大兵!”我说,“就在你们要出发的时候,我也跟来了。抱歉,医生,我不是故意要反抗您的命令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斯大兵!”他感到很诧异,“我不是派你出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是怎么跟来的呀?”

“我并没有出去,医生。”我低下头说道,“我半道上就回来了……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医生的脸僵住了,他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我们只能听见大蛾子拍打翅膀的“嗡嗡”声,周围很安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让大蛾子再返回地球,把我送回去呢?当奇奇看到我时,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它那张小脸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它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露出了整齐的两排白牙。“玩命旅行团”又多了一个生死与共的好伙伴,这的确很让人兴奋。

沉默了许久,医生终于开口说话了,“是这样,”我的心骤然一紧,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带有几分冷意,他之前可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你就这么担心我的安全吗?还不听我的话?”

“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因为我确实是故意违反了他的命令,我很紧张,心想,我和医生也许会因为这件事情绝交了。我的确明知故犯地做了一件错事,如果不是吐在旁边一直怂恿我,我就不会跟来了。我的思绪乱作一团,一点思路也没有。医生用他那宽厚的手,亲切地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斯大兵,”他说(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微笑),“其实你这次能够跟来,我心里特别高兴!你刚才拍我肩膀的时候,我内心就希望那只手是你的,乞求上帝保佑我们一路平安。斯大兵,你爸妈知道你的这次远行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时间太紧了,我不想您独自驾蛾远去。”

“没关系,我们不必庸人自扰了。”医生说,“这件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复杂。”

“当然了,您总是处变不惊。有您在,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他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会奉承人。但愿我真的能像你说得那样!看,你看下面那片灯光,看见没?”

“看见了,那是什么地方?很漂亮啊!”

“伦敦。”他说,“你看到那条银白色的带子了吗?那是泰晤士河。你再往西北方向看,灯火辉煌的地方,那肯定是牛津。还有那边,能够反射月光的那片地方,那就是英吉利海峡,白花花的,像撒在河里的碎银子,漂亮极了。”

在这么高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英伦三岛的地貌,这个景色真的很壮观。那天晚上没有刮风,一路上都很安静。大蛾子平稳而有力地扇动着庞大的翅膀,没有颠簸和恐惧。我们就这样安详地在天空中向上飞着,我们到底距离地面多远了,只有老天知道。

在未曾经历过的境遇面前,医生的从容不迫影响到了我,这与我在蛾子尾巴后面时的感受有着千差万别。刚才我还怕得要命,现在我也可以像医生一样稳稳地坐着,欣赏着眼下变幻莫测的景象。这哪里像坐在大蛾子的背脊上啊?这和坐在马车里看窗外的风景没有什么差别,要说差别,那就是下面绮丽的风景更让我惊叹不已。

医生用他那渊博的知识,给我们讲述地球上的各种地方,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在大街上指指这个,指指那个。突然,他的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了起来。“斯大兵,氧气变少了。我们距离地球越远,空气越稀薄,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亡带’。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那些大花朵,而且还有5个呢,肯定够用。波利、奇奇,去把花儿找来,把你们的鼻子伸到花儿里面去,这样就不会感到那么难受了。来,斯大兵,帮我把花儿取出来。”

我挪了挪身体,开始去取花儿。这个时候,我明显得感觉到空气很稀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要深呼吸几次。

那几朵大花被一根带子不松不紧地扎着,我慢慢走过去,和医生、奇奇一起解开了大花。气流非常大,光线很暗,干起活来很费劲。医生看了看,便跟大蛾子下了一道命令,让它飞慢一些。因为光线的关系,我并没有看清楚医生是怎样与蛾子建立交流的,我估计,他是通过蛾子的触须完成交流的。蛾子飞行时,这些触须紧紧地贴在身上,想触摸它们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看到医生对他的“飞船”掌控得如此熟练,我对这次远行的安全问题感到很放心。他们之间的交流仅用了一秒钟就完成了,蛾子的双翅没有停下扇动,但是气流却明显变小了,直到最后消失,原来大蛾子这时只是悬浮在空中,原地不动。

“斯大兵,拿着。”医生把一朵大花递了过来,“奇奇,这个是你的。咱们把花朵放在肩膀上,这样的话,波利也可以闻到了。你们要明白,咱们的命运是和这几个大花朵连在一起的,我们后面的路程就得靠它们了。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感觉呼吸困难,就把鼻子放在花朵里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往上飞,就不是空气稀薄这么简单了,而是一点空气都没有了。那个时候,我们必须把整个头部都放在花儿里才行。各位,准备好了吗?你们安置好各自的花朵,我现在就要吩咐蛾子继续飞行了,不要让气流把你们的花儿给吹掉了。”

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全体“飞船”船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飞行。杜里特摆弄了一下蛾子的触须,命令蛾子继续全速飞行。

蛾子的反应特别灵敏,接到医生的命令后,立刻快速拍打双翅,气流的声音要比刚才大两倍,呼啸声充斥着双耳。

飞得这样快,就不能像刚才那般惬意了。因为双手紧紧抱着一朵大花,生怕它被气流吹跑,我们眼前的大地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我们又回过头开始观察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