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6、杜里特诊所在月球上开张了
那天晚上,我们都累得要死,就连一向争强好胜的波利,也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这一次的谈话太有研究价值了,直到我们个个都累得东倒西歪,两眼皮打架才罢休。大个子它们一走,我们饭没吃,衣服也没脱,趴在铺盖上就呼呼地睡着了。每个人都睡得很沉,即使天上掉下个炸弹,估计也不会惊醒我们。
我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矇眬的双眼,看到杜里特还在睡着,他昨晚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我揉了揉眼睛就起床了。
天啊!眼前的景象既壮观又奇特,它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见一点脚步声呢?朦胧的晨曦中,成千上万只巨型昆虫患者像检阅兵一样整整齐齐地站在我们大门前,每一只都大瞪着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同一个人——杜里特医生,他个头很小,肩负着救死扶伤的伟大职责,承蒙月球居民们的信任,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为它们诊治。今天来的大部分动物,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没有想到月球上还养育着这么多的大块头动物!最显眼的是一条毛毛虫,它的身体和一条小溪一样长,它的脚也得了风湿症;一只外壳艳丽的甲壳虫,它是害眼疼;有三层楼那么高的蚂蚱,说它浑身骨头疼,我们看到,它身上的许多地方缠着丑陋的“绷带”;一只巨型大鸟,说翅膀使不上劲儿,一侧的翅膀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像是落了水的大鸡……医生的“住所”,这会儿也变成患者集中营了,月亮上所有的患者都来了,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医生睡得太死了,我好不容易才叫醒他,他起来吃了一大块甜瓜,喝了两口水,撸起袖子,便开始看病了。
那个小黑包包,多少年来医生一直都携带在身边,跟我们走过千山万水,去过无数次异国他乡。可是来到月球,面对如此大的需求量,它的这点内存怎么够用呢?首先告急的是绷带。很多患者的病都需要绷带,我和奇奇把毯子、衬衣、被单都撕成了一条条,来代替绷带。随后,涂抹剂也不够用了。其次是碘酒,紧接着是防腐剂,全部空缺。不过还好,医生的生物学知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让波利和奇奇立刻去找一些树叶、树根和各种植物,他说那些植物是很好的药材,要求必须一小时内全部送来,越快越好。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我看了看要求诊治的患者,它们排成了一列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医生像个机器似的不停地工作着,汗珠像一颗颗豆子,从他的额头上滚下来。我们谁也没有来得及吃饭,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一直忙活到暮色降临,终于,我们送走了最后一个患者。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医生大口喝了一杯水,站起来伸了伸腰,想活动一下筋骨。就在不远处的黑影里,他看到了一个人安静地蹲着。
“噢,我的天啊!这不是大个子吗?”医生这才明白,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大个子,原来,他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先让其他人看病。“我怎么把他都忘了呢!”医生小声说,“像他这样无私奉献的人,谁还敢说他自私呢。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能够成为月球的统治者吧。得赶紧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杜里特走到巨人跟前,问巨人哪里不舒服。只见巨人伸出他那又粗又长的胳膊,医生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和巨人比起来,医生小得就像一只蜜蜂。“风湿后期,”医生对巨人说,“你的病情还是很严重的。短棍儿,从今天起,您必须改变一些日常生活习惯了。”
于是,医生开始坐在大个子的胳膊上开始讲解日常生活习惯问题。病从口入,他们这次谈论最多的就是大个子的饮食问题,包括解剖学、湿气、热水,好像还有淀粉等等。巨人听完医生的讲解后脸上的表情舒缓开了,对医生又是一通的千恩万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送走了大个子,我们几个赶紧喝了几口水,脱下衣服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又是劳累的一天。“就这样吧。”医生躺在一块小毯子上,说道,“我们能帮上的忙全都帮上了,我们明天收拾一下行李,跟大个子打个招呼,准备一下,咱们就回地球去。”
“嘘!别说话了,我感到有人在偷听,就在前面的树林里。”波利小声说。
“不会吧?”医生说,“距离这么远,应该听不到吧。”
“可是这儿是月亮,很小的声音也会被别人听到!”老鹦鹉谨慎地说。
“可是,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做啊!”医生说,“我们是时候离开了呀,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吧?我已经跟大个子说过了呀,地球上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话说回来,如果他们真的需要我的帮助,我在这里还可以多待上一段时间。我个人倒是无所谓,问题是斯大兵,他来月球时都没有告诉他的爸妈。那善良的老鞋匠,杰克·斯大兵和他的妻子肯定急坏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唉,我……”
“嘘!嘘!不要再说话了,行不?”波利这一回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很多,“你们三个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窃听吗?我敢打赌,一定有人在偷听。好了,请各位不要再说话了。”
大家全都听波利的话,乖乖地睡觉去了,没过5分钟,耳边就传来了医生打呼噜的声音。第二天醒来后,谁也没有急着起床。月球上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去操心,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们全都趴在床上,睡到自然醒时已经中午了。做早饭时发现没有水了,奇奇被医生派去采集草药了,取水的任务就交给了我。盛水的容器很可爱,是两个挖空了的大葫芦,我拎着大葫芦蹦蹦跳跳地向着森林跑去了。前几天我也去取过水,顺着原路走就可以找到水了。
走了没多远,波利从后面追了过来。“小心着点,斯大兵。”它飞到我的肩膀上,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让我小心什么?”我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肯定有一些异常。”它说,“你想,昨天一天就来了成千上万个来看病的,今天却一个也没有!这是为什么?”我被它的问题问懵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啊,”过了一会儿,我说,“它们的病也看完了,药也给它们了,它们还想要怎样呢?它们已经达到目的了,就没有必要出现了呀。”
“说得很有道理,”老鹦鹉说,“可是,它们也不至于一个个都不露面吧?就凭这一点,我就有些怀疑。要知道,一些患者今天是要来换药的,可是现在一个患者也没有来!还有,那个大个子今天怎么也没有出现呢?我还特意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反正,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你小心着点!我得回去了,拜拜!你取完水就快点回去吧。”老波利的一番话,说得我心里有点慌,我赶紧加快了步伐,向着水源的方向跑去。
没想到,就在我装满水葫芦的一刹那,我看到地面上有一个东西忽然动了一下,走进一看,原来是巨人的脚趾,他这才暴露了隐藏在深林里的巨大身躯。他知道我看见他了,赶紧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差不多,和蔼、慈祥、平静,但是我,立刻感到不对劲儿,心怦怦地跳着。虽然他腿脚不方便,但是,仅凭他的速度和块头,抓住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即使说了,也听不懂。这个地方特别偏僻,就算我喊破嗓子,也甭想让医生听见。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他就伸出比船还要大的手,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就像拔一颗娇嫩的小草一样简单,然后提着我,迈开大步,快速地穿过了森林。他跨一步的距离,我得跑上半个小时,但它只是走,并没有跑,以免别人听到它的脚步声。
巨人提着我来到了一块空地上,我抬头一看,在我面前的是把我们带到月球上来的那只大蛾子——伽玛罗·巴不里,它正趴在空地中间待命起航。巨人把我放在了大蛾子背上。巨人拍了一下蛾子的背,一阵低沉的隆隆声立刻响了起来。
天啊,我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