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IV 憨包子是怎样炼成的 艄公多了要翻船——BY黄米

俗话说“艄公多了要翻船”,现在我这条小小的船,有六个人在划着。这六个家伙,不是艄公,就是艄婆,在养娃方面,个个都有一套“经”。

我太奶奶自不待言,养过一儿一女,然后又养过一儿一女的儿女,后来还养过儿女的儿女的儿女,自然是经验丰富的了。我爷爷、奶奶好歹也养过两个儿子,以及大儿子的儿子,所以也算积累了养育两代人的经验。我素芳奶奶虽然只养了我妈一个女儿,但也是养得兢兢业业,既有功劳,也有苦恼,当年养娃娃的点点滴滴,仍然历历在目。

我爸也号称对养孩子不陌生,因为他看他哥嫂养过,侄子小时候,非常依恋他这个叔叔。所以我爸就算没有直接经验,间接经验也总有一些吧?

只有我妈没经验,但我妈年纪最小,按我家的传统,年纪越小的,权力越大,因为两边大人都是宠孩子宠到群众提意见的。现在除了我,我妈就是家里最小的,连我爸这个比她大三岁多的大人都得宠着她,更不用说我的爷爷奶奶们了。

再说我妈把我揣在肚子里十个月,现在又掌握着我的饭锅子,还从网上书上学了一些洋人的“婆婆经”,所以说话底气也很足。

这样的六个艄公艄婆聚到一起划我这条小船,不搞点民主集中,恐怕很难担保不翻船。

我妈这回总算明白毛主席当年为什么强调民主集中制了。这么多高人,个个身怀绝技,如果不让他们亮亮,他们肯定要吵吵,弄得国无安宁之日。但是如果都听他们的,那叫我听谁的好?他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意见这么不一致;就算是一个妈生的,还“一娘养九子,九子九个样”呢。

所以只能搞民主集中制,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让他们畅所欲言,但说完了,最后还是我拍板。你们不要以为拍板是个什么好差事,谁拍板谁负责,搞不好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下面就看看我家的那些憨包子是怎样执行民主集中制的。

1.米枕头

我还没出生,我的太奶奶就张罗着为我做米枕头。我妈开始还以为是“黄米的枕头”,所以叫“米枕头”。

我太奶奶说:“黄米的枕头就叫米枕头,那黄狗的枕头不得叫‘狗枕头’了?我说的米枕头,就是枕头套子里装的不是海绵什么的,而是米。”

我妈大惑不解:“枕头里面装米?那该多硬?还不把我儿子的头睡出一些米粒印来了?”

我妈想象力丰富,马上就想象出我满脑袋米粒印的样子,据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太奶奶说:“你装那么多干什么呢?你装得松松的,怎么会睡出米粒印来?你大概没见过米枕头,不知道睡那上面有多舒服。”

“那大家为什么不用米做枕头?”

“以前的米要计划,哪里有多余的米做枕头?那时的枕头芯都是谷壳做的,棉花做的,有钱的人用芦花做枕芯。谷壳做的枕头不好,翻个身会弄得哗哗响。棉花枕头火气大,睡了上眼屎。芦花枕头好,清热解凉,但是软巴拉叽的。小孩子的头是软的,睡什么样的枕头,就长成什么样的头型,睡米枕头能让小孩长出一个‘圆圆活活’的头型来。”

我妈一听“圆圆活活”几个字,就有点动心了,她最不喜欢看那种后脑勺扁平的头型。

我妈不仅要从审美的角度证明扁平头型不好,还要找一点科学根据:“后脑是管人体运动平衡的,把那里睡得扁平了,行动就肯定awkward,举手投足都是傻呆呆的。你们看那些科学家、音乐家、艺术家们,谁的后脑勺是扁平的?”

我爸也不爱看扁平的后脑勺,但他爱忽悠我妈:“你的理论有问题,你说后脑是管人体运动平衡的,但是你举的例子又是科学家音乐家什么的,他们的成就又不是运动平衡方面的——”

我妈说:“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看扁平的脑袋,如果你不是后脑勺有个好看的弧线的话,我肯定不要你。”

我爸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想不到我的后脑勺还立了一功。”

我太奶奶得意地说:“那还不是因为我坚持让你睡米枕头睡出来的?你妈也是担心这,担心那,结果不是睡出这么圆圆活活的头来了吗?”

奶奶对我妈说:“你喜欢看他的后脑勺?但我记得小时候他那往外凸的后脑勺老被人嘲笑。剃头匠都不愿给他剃头,嫌他是个尖脑壳,怎么剃都难看。”

我妈诧异之极:“啊?有这样的剃头匠?真是太老土了!”

我素芳奶奶也说:“好像以前的人是爱把孩子睡成个扁平头,说女孩子后脑勺突出梳辫子不好看——”

我爷爷说:“以前说后脑勺凸出的人是长了‘反骨’,爱造反,不忠君,帝王知道了要杀头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孩子睡成扁头的——”

我爸说:“可能根本不是睡什么枕头的问题,而是人类发展的趋势就是后脑勺越来越凸出,你看猿人的后脑勺都不发达,嘴骨前凸,后脑往里收。后来的发展趋势是嘴骨越来越往里凹,而后脑勺越来越往外凸,所以人类越来越聪明——”

我妈抬杠说:“你这样说又有漏洞了,猿人不比现代人运动更敏捷?它们可以爬树攀援,那不都是后脑控制的吗?”

我太奶奶懒得听这些不着边际的“扯野马”了,坚持说:“我不管你们是喜欢什么样的后脑勺,我就知道米枕头睡出来的头好看,圆圆活活的……”

我妈虽然不知道米枕头造就美丽头型的科学道理,但我爸的头摆在那里,那就是米枕头睡出来的,所以我妈决定让我睡米枕头。

我爸见我妈这么积极地follow这些“婆婆经”,就说:“你小时候没睡米枕头,你的头型不也很好看吗?”

我妈答不上来了,不过我爸说她头型好看总是令她开心的。我妈说:“管它呢,先睡几天米枕头再说,我们随时观察,一看不对就换枕头。”

我太奶奶见我妈同意用米枕头了,很开心,补充说枕头里面最好是装黑米,因为什么都是黑的好,黑鸡是药,黑芝麻是药,黑豆是药,黑米也是药,就是黑人——有点“赫人”(吓人)。

我妈很遗憾:“早知如此,应该叫儿子‘黑米’了。”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是用我的黑米枕头。我妈天天检查我的头型,她觉得真的像是“圆圆活活”的,她推测说,可能是因为米枕头“可塑性”比较强,我的头枕在上面,米枕头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坑,这样我的后脑和两侧都能接触枕头,各方面平均受力,就像放在一个模子里一样。而其他枕头就只是死死的一块饼,只能顶着我的后脑,天长日久就会把我的头睡扁了。

不过我妈说,也可能是巧合,反正没有对照组,就这么一个case,不能做出sign?cant的结论。

2.记肚

我每天吃得多,拉得也多,很多时候换diaper的时候,上面都有黄黄绿绿的东西。我奶奶开玩笑说:“我们那里有句老话,说‘吃得多,拉得多,屁屁跟着受奔波’,宝宝真是辛苦啊,上也忙,下也忙,肚肚是个加工厂。“我妈怕我的屁屁受了太多的”奔波“会不舒服,就想找个办法让我不要拉这么多次。我太奶奶说:”这是因为他还没‘记肚’,小孩子刚开始的时候是乱拉的,但是等到他‘记肚’了,就不会拉这么多次了。”

我妈赶快问:“那怎么样才能让他‘记肚’呢?”

我太奶奶说:“我记得有个偏方,说是如果你在月子里吃点白胡椒,孩子就会‘记肚’。”

我爸说:“白胡椒?那吃得吗?胡椒不是辣辣的吗?吃了会不会上火?”我爸问我奶奶,“妈,我小时候什么时候‘记肚’的?你那时吃了白胡椒没有?”

我奶奶说:“唉呀,我不记得了——”

我素芳奶奶说:“我记得艾米小时候也是一天拉很多次,她爸爸说她好像拉的是染料一样,染在尿布上就洗不掉,怎么搓,怎么洗,都会有些印渍洗不掉……”

我爸开心了:“哈,艾米,你小时候开染坊呢,专门往尿布上印花的。”

我妈急切地问我素芳奶奶:“那后来我怎么——停止开染坊的呢?”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次数少些了,拉的东西就干多了,也慢慢成形了——我记得医生说过不要紧,可能是你奶里的脂肪有点多——”我妈说:“我奶里脂肪多?那还不要紧?如果把我儿子吃成脂肪么的了,怎么办?”

我爷爷说:“没那么严重吧?我们做的菜里应该很少脂肪的,平时都是尽量多吃白肉,少吃红肉,吃美国鸡是连皮都去掉了的——”

我妈照我太奶奶说的,用白胡椒熬水喝了,我还是没“记肚”,拉的东西还是不成型。我爸妈经常拿着我换下的diaper仔细研究,好像在琢磨一幅藏宝图一样。

后来我妈上网去搜寻有关poo的信息,发现多得不得了,基本都是说吃母乳的宝宝,一天拉十次也正常,三、四天拉一次也正常。我妈稍稍放了心,但仍然担心我的屁屁太受“奔波”,每次我拉了臭臭,我妈都要监督换给我换diaper的人,让他们给我冲洗屁屁,还要搽cream。这还不够,我妈还经常捧着我的屁屁,对着那里吹几口“仙气”。

她这次上网搜寻收获不小,找到一个网站,上面专门登载各式各样的poo,站名就叫www.ratemypoo.com。

最搞笑的是电影明星Tom Cruise将他女儿Suri的第一次成型的屎贡献出来,以证明他女儿的存在,Suri拉的屎被做成了青铜雕塑,在纽约的一家展览馆展出:

The sculpture,"Suri Cruise commissioned bronzed baby poop" goes on display August 30th at Capla Kesting Fine Art in Brooklyn 's Williamsburg gallery district and will be offered on eBay with the proceeds to benefit the March of D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