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致远,得意失意皆从容 忧虑恐惧时,已为恐惧所累

我们不是为空袭所累,而是为怕空袭所累也。

——《冯友兰谈哲学》“调情理”

恐惧是人生命情感中难解的症结之一。面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生命的进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平安无事的,总会遭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挫折、失败和痛苦。当一个人预料将会有某种不良后果产生或受到威胁时,就会产生这种不愉快情绪,并为此紧张不安,从轻微的忧虑一直到惊慌失措。

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可能经历某种困难或危险的处境,从而体验不同程度的焦虑。恐惧作为一种生命情感的痛苦体验,是一种心理折磨。人们往往并不为已经到来的,或正在经历的事而惧怕,而是对结果的预感产生恐慌,人们生怕无助、生怕被排斥、生怕孤独、生怕伤害、生怕死亡的突然降临;同时人们也生怕失官、生怕失职、生怕失恋、生怕失亲、生怕声誉的瞬息失落。

就像冯友兰先生所言:“我们于空袭时,虽处很安全底地方,而总不免于怕。此即为空袭所累。确切地说,我们不是为空袭所累,而是为怕空袭所累也。更有人于无警报时,亦常忧虑警报之将来,他的累即更大。他的累不是警报,而是忧虑警报。对于忧虑警报底人,我们可以说,虽警报不来,而‘性情已困’矣。”简单地说,人们恐惧的其实是恐惧本身,而那些引发恐惧的对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

一个平凡的上班族麦克·英泰尔,37岁那年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放弃他薪水优厚的记者工作,把身上仅有的3块多美元捐给街角的流浪汉,只带了干净的内衣裤,从阳光明媚的加州出发,靠搭便车与陌生人的仁慈,横越美国。他的目的地是美国东海岸北卡罗来纳州的恐怖角。

这一决定源自于某一个跟非常平常的午后。那一天,麦克·英泰尔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通知我今天死期到了,我会后悔吗?答案竟是那么肯定。虽然他有不错的工作,有美丽的女友,有至亲好友,但他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下过什么赌注,平顺的人生从没有高峰或低谷。他哭了,为自己懦弱的前半生而哭。一念之间,他选择了北卡罗来纳州的恐怖角作为最终目的地,借以象征他征服生命中所有恐惧的决心。

他检讨自己,很诚实地为自己的恐惧开出一张清单:打小时候他就怕保姆、怕邮差、怕鸟、怕猫、怕蛇、怕蝙蝠、怕黑暗、怕大海、怕城市、怕荒野,怕热闹又怕孤独、怕失败又怕成功、怕精神崩溃……他无所不怕,却似乎“英勇”地当了记者。

这个懦弱的37岁男人上路前竟还接到老奶奶的纸条:“你一定会在路上被人强暴。”但他成功了,4 000多英里路,78顿餐,仰赖82个陌生人的仁慈。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金钱的馈赠,只能在雷雨交加中睡在潮湿的睡袋里;也有几个像公路分尸案杀手或抢匪的家伙使他心惊胆战;在游民之家靠打工换取住宿;住过几个陌生的家庭;碰到过患有精神疾病的好心人。最后,他终于来到恐怖角,接到女友寄给他的提款卡。他不是为了证明金钱无用,只是用这种正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旅程来使自己面对所有的恐惧。

恐怖角到了,但恐怖角并不恐怖。原来“恐怖角”这个名称,是由一位16世纪的探险家取的,本来叫“Cape Faire”,被讹写为“Cape Fear”。只是一个失误。麦克·英泰尔终于明白:“这名字的不当,就像我自己的恐惧一样。我现在明白自己一直害怕做错事,我最大的耻辱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恐惧恐惧。”

一生之中,人们总是难免会遇到许多令人生畏的事情。如果在事情还未发生之时,便已经开始忧虑恐惧的到来,恐惧便已如魔鬼般进驻了你的心灵。它会长久地、肆无忌惮地附着在你的身上,让你的生命充满了怕、怕、怕。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忘了恐惧,勇敢地面对,一如冯老坦然地面对暴风雨般的批斗一样。此时,你会发现,原来恐惧不过是蒙着面纱的纸老虎,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