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生什么麻烦事了吗？”

北川眯着眼睛抽烟，眼睛瞟向酒馆里空无一物的空间，听到这句话才转而望向身边的八角。

这家小小的酒馆位于八重洲的后巷，北川常来光顾。这家店说不上多豪华，不过食物和酒都不错，而且价格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是很便宜的。

这一天，八角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听到北川一声招呼：“去不去？”

虽说北川是营业部部长，八角是万年系长，两人在公司里的地位天差地别，但基于同期进公司的情分，说话也不用太客气。

“这个，有些事……”

八角一声不发，等着下文。于是北川继续说：“佐野发来一封举报信。”

“嚯？”

八角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点震惊的样子，接着说出一件让北川意外的事：“说起来，他前几天来问我螺丝厂商的事。”

“那你是怎么说的？”北川着急地问。

“我跟他说，这种事别来问我，得去找原岛。”

前几天的联络会议上，佐野就折叠椅意外事故的情况做了汇报。或许那件事就是他发现秘密的契机吧。听稻叶说，佐野甚至跑到高崎工厂去回收了螺丝。他连举报的证据都拿到手了。

“然后呢，他去问原岛了吗？”北川又问。

“没有，应该没去。他应该是觉得，找原岛打听的话，事情会变得很棘手吧。”

八角的回答让北川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话说回来，你和佐野走得挺近的吧？”

“所以？”八角瞬间眯细了眼睛。

“为了避免事情变得太麻烦，你去帮我警告一下那小子。跟他说，如果不打消那个念头，没什么好果子吃。”

在做出回复之前，八角向路过的店员要了一杯凉酒，点了一根烟。

“那种事，我可不做。”

八角低吟似的说道，被烟熏得眼睛眯起。他看着北川：“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做？说到底，佐野那样做才是对的吧？”

“那小子只想着怎么让自己显得讨巧，”北川驳斥道，“他根本没想过公司会怎样。”

“这跟讨不讨巧无关吧。”八角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是这么回事。违规的是坂户，而你们企图帮他隐瞒这些事，还骗了我。你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事都是对的吗？”

为了撤掉坂户的课长一职，且不招致其他混乱，北川才来拜托八角去职权骚扰委员会投诉。虽然八角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但幕后隐藏的事实在让他不痛快。

“公司怎么办？”北川说，“这种事要是公开了，我们公司就垮了。”

“够了！”八角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其中有着难以隐藏的怒意，“螺丝被用于生产交通工具的座椅。我们在这儿聊着的当口，这个世界正有人坐在这样的座椅上。这件事你又是怎么想的？我可不是为了隐瞒才去告发那件事的。”

“那么，你能叫停那些列车和飞机吗？”明知这样反驳毫无意义，北川还是反击了，“你能说我们准备更换座椅，让他们在那儿等着吗？我们公司没有那种能力去补偿人家的休业损失，撤回市面上的几万把椅子，再换上新品。这种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么？”

“出卖了灵魂的男人，这就是你的末路吧！”八角眼神轻蔑地看着北川，“喂，假狮子，说说吧。你有资格责备佐野或坂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