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件的“不可能性” 第二节

“凶手的计划和恰巧对他有利的偶然……不只是警方,连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他一手布置的戏给骗了。”在叶与深雪吃惊地张开口前,响说完即喝口咖啡。

“给骗了?”叶不知所以然地问。

“给什么骗了?又是怎么被骗的呢?”

“整个事件,从一开始的全部情况。”响一副得意的样子,衔了根新烟。

“到目前为此,我们不是一直都认为事件当晚贵传名刚三从‘闭关’中偷溜出来吗?这件事在一开始就错了。听好,事实并非如此,那夜,刚三一步也没有从那大楼的顶楼踏出去。”

“啊?”

“是吗?”叶与深雪对望一下。响则轻轻地点头,说:

“他没有离开过那间阁楼洋房,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没有离开过。”

“那……”

“我们从浅田常夫和野野村史朗、齐东美耶的证言来检讨的话,就可以看出可能性。”

“守卫浅田在零时左右接到刚三的电话,所以离开了玄关的服务台。这期间大约有二十分钟吧!我们一直认为刚三趁着这空隙溜了出去。可是,你们没想到吧?完全逆向的想法当然可以成立。那就是,在这空白的二十分钟间,并不是刚三逃脱出去,而是凶手进来。”

“是凶手……?”

“是的,从这条线来想的话,就可以消除我见到浅田与冢原后所感到的不解。

“为什么刚三会对‘安全人物’的浅田有防备,而非要他离开岗位不可?——那是因为不是他自己要溜出大楼,而是有外面的人要进来大楼里。他为了避免浅田查问那个人,才在电话里撒个谎。

“我想,这点大概是有人——也就是凶手命令刚三这么做的。十六日的十二点之后,就是那位人物和刚三的密会时间。由调离守卫离开岗位来看,十点半左右被齐东美耶听到的那通电话,是为了打来确认他们的密会步骤的。

“‘我晓得,照约定,我谁也没说,全照你的指示。’——如何?完全就像电话说的吧!”

“你这么解释,也是有理……”叶先是点了头,但马上又说,“但是,野野村看到的电梯的移动呢?他说直通电梯是由上往下移动的……”

“嗯,那个是对凶手有利的偶然之一。”

“偶然?”

“是啊!野野村会在那个时间,站在电梯前,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料想不到的。

“这么想吧!从没有守卫的玄关潜进大楼的犯人,在电梯到达屋顶后,又再按下到一楼的按键才出电梯。那是设计隔晨有人要上顶楼来调查时,让他们看到电梯在一楼的。因为如果是刚三从大楼溜出的话,电梯当然是会停在一楼。所以凶手最初就设好了,让警方的目标朝向‘刚三溜走’的这个布局的。只是,恰好这时电梯移动,被野野村目击到。很自然地,他会想是有人正要下去。凶手也就这么意外地,得了个证人,加强了他的布局的力量。”

“也有理。”——的确是说得通——“可是,大哥,这也只是这么说也可以的假设而已……”

“我还有证据。”响笑道,“今天,在那间阁楼洋房发现一个东西的。”

“真的?”

“我干嘛骗你。”说完,他从上衣口袋,拿出包在手帕中的东西。

“不好意思,自做主张就拿了出来,我是怕留在那里的话,要是有什么万一,事情可大了。”

“那是什么?”

“皮夹。”打开手帕,出现个黑色皮革钱包。

“里面有现金和信用卡类的东西,还有名片。看一下也就知道这是贵传名刚三的东西。这东西是在阁楼洋房的卧室床下发现的。这可是调查人员的疏忽。”

“床下?”在旁的深雪不解地,“为什么这个可以当证据?”

“理由很简单。”

“先假设是刚三在半夜外出吧!你想,有人会不拿钱包就出去吗?如果只是出去买个香烟,倒有可能,不过警方认为他是去和光彦见面的。而且他没开自己的车,是叫计程车的话,要钱吧。如果要说是对方开车来接,你想刚三这种人会不带钱包,就出去跟人会面吗?”

“嗯——说得也有理。”深雪点头。

“这个皮夹会掉在床底下,一般或许会认为是刚三自己换衣服,或什么的时候掉下去的吧!可是,如果是要出门的话,他应该会找的,而且一定找得到的。因为床底下并不是不好找的地方。可是他没有找,钱包还是在那里——这就证明了刚三那晚没有外出的事实。”

“的确,硬要这么说,也是可以。”叶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你不满吗?”响皱眉问,“好吧!再听下去,你就会完全了解了。”

“我很满意的。”深雪催促地道,“快点说下去。”

“好的!好的!因此犯人就在无人看见之下潜入了屋顶,和在‘闭关’中无法外出的刚三密谈。之后,就杀了人了。杀人地点或许是在客厅,又或许是在卧室也不一定。如果是在卧室被杀的话,皮夹顺势掉到床底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过,”叶提出反论,“假设就算是这样好了,接下来不是又会出现一些难题吗?”

“没错——”

“上回,我们不是讨论过,假设犯人不是光彦时的问题吗?犯人是如何将尸体运到华厦K?光是这点,就令人头痛得要命,现在如果照大哥说的,犯罪现场在那间阁楼洋房,那问题就会变成不可能犯罪的犯罪了。”

“为什么?”深雪问道。叶想:她实在是单纯。正想与她说明时,响就开口了。

“因为那栋大楼玄关里除了浅田依刚三的指示离开外,直到早上全都有人在监视着。对吧?”

“是吗?”

“半夜一点以前是浅田,之后到早上八点则是冢原,他们一直看守着门口。在这之前,如果相信他们的证言的话,是没有人出入的。”

“紧急出口呢?”

“这也是不可能。直通电梯的门,从服务台看过去是一清二楚的。即使是使用逃生楼梯,从其他出口出去,也是得通过守卫的视线。”

“嗯——”

“所以呢?正如叶刚刚说的。杀人现场是阁楼洋房,尸体却在隔天早晨被发现在华厦K,那么必定是凶手将尸体运出大楼的。然而,这又是不可能的状况。因为要如何逃过国安局的视线,将尸体运进华厦K的问题,是依然存在。”

“又是一个不可能状况!”深雪将马尾辫拿到胸前,用手指玩弄着。据说玩头发的女人是欲求不满,深雪因此被人指正过,可是,她自始就有这毛病,老是放不过来。

“嗯——我认为一定有什么障眼法的。”

对妻子进出这句话,让叶十分头痛。

“一定用什么障眼法,障眼法……”

“我说啊……”

响挡下叶要开口说的话。

“正如深雪所说的。”

响又再次高声宣言:

“凶手用了障眼法。而且非常地大胆,也带着危险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笨拙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