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第十九章
“接着,家父聊起一件往事。”虽然不确定千叶有没有在听,我仍继续倾诉。不,正因如此,我才能侃侃而谈。这种感觉有点像对着墙壁练习投球。
“或许你不记得……”父亲以这句话起头。其实,我依稀有印象。
当时我就读国小低年级。每天一入夜,天色渐暗,我就不由得心生恐惧。或许是儿童节目结束,睡意又让脑袋昏昏沉沉吧。不止是我,大部分孩童想必都会遇到相同状况。
“想到死掉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突然好害怕。”我边说边哭,眼泪流个不停。
我钻出被窝,打开纸拉门,向坐在客厅的父亲倾吐。母亲似乎是生病,睡在另一个房间,更加深我的恐惧。
父亲走过来,将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我抱起。“哦,想到死掉不晓得会怎样,突然害怕啦?嗯,是啊,那确实很可怕。”
父亲苦笑中带着惊惶,再也想不出合适的话安慰我。
我年幼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数年前逝世的祖母、电视新闻的事故画面,还是动作片里殉职的刑警?
听到我哭哭啼啼地问“死后会变怎样”,父亲颇为狼狈。如今回想,他一定也在自问:死后会变怎样?如何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别担心,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父亲勉强挤出一句。
或许是漫长的岁月扭曲记忆,我从未见过父亲那样惶恐,不禁怀疑他也在流泪。
当下,父亲领悟“这孩子总有一天也会死”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于是,他接纳死亡的存在,却故意视而不见。如同帕斯卡所说,遮住自己的视线,继续朝着死亡迈进。
突然间,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中断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