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色使者 第二节

“百济木杀害桑原的时间,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是在十月的二十六号傍晚。据说是他提议去吃野鸟而约了桑原,他说那座山上有个专门烤小鸟的茶店,我请你喝美味的酒吧。这样一说桑原就会舔着嘴唇上当了。唉,因为他们的关系曾到处去酒吧喝酒,又去小旅行过,当然也不可能有防备了。”

美知子没去过犯罪现场,可是她光听到是在偏僻的山里,就觉得桑原会上当真是太奇怪了。看来他真是一个非常心术不正的男人。

“在女人前面就省略杀人的场面吧。总之是很残忍的故事。他行凶之后就从尸体身上把风衣剥下,这你们也知道。百济木认为桑原爱穿的这件外套很华丽,可以有吸引人目光的利用价值。从他在130次列车上假装成桑原时,穿上这件衣服就看得出很有效了。”

“他是当场想到的吗?”

“不,他说很久以前就想过了。只是尸体的眼镜他没拿,因为以前曾经有次假装没事的借来戴看看,可是因为桑原的度数太深了,百济木说会让他的头很晕受不了,所以准备了一副自己出钱买来,几乎没有度数的眼镜。于是百济木带着外套,一回到东京就把车子开进车库放好,再到上野车站搭乘二十一点五十五分的夜车。这里稍微要注意的是,之后有一班二十三点四十分发车,开往青森的班车。这班车到达仙台的时间是隔天早上十点十三分,所以到旅馆也是正刚好的时间。前面那班会在七点十五分到达仙台,所以有点太早了,对旅馆来说也很麻烦。虽然这样,他之所以会去搭二十一点五十五分发车的班车,是因为要让追在他后面的那班车,成为桑原搭到仙台去的列车,也就是说成为他创作的人物所利用的列车,因而想要空出二十三点四十分这班车。因为两个人如果搭同一班列车到仙台,那这件事就不自然了,所以还是必须分开搭不同的列车才行。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他本人就搭二十一点五十五分的班次。现在想起来,就晓得百济木的计划虽然有很大的失误,可是另一方面其实也很注意小细节。”

去旅行的百济木拎了两个手提包。一个塞了衬衫和袜子,另一个则放人了尸体剥下来的风衣。不过第二天早上他到达旅馆时,并没有拿着第二个手提包,因为他暂时寄放在仙台车站了。

他离开旅馆后马上就进了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公会堂,故意用傲慢的语气,问百济木医生的宿舍在哪里。之后就暂时到附近到处乱逛消磨时间,演出跟桑原见面然后被勒索要钱的戏码再回到旅馆。然后再很装出很激动的样子拜托掌柜打电报,再次假装要去市内参观就出门离开旅馆了。他的目的地当然是仙台车站,为了搭乘“阿贺野2号”去追先发车的130次列车。

关于这前后的事情,美知子也读过报导所以知道。他搭准快车“阿贺野2号”追赶,在追上后转搭130次列车,穿上桑原的风衣,戴上眼镜变装。可是美知子对于这个所谓的变装,不得不觉得很反感。不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假扮成老太婆,或是亚森罗苹冒充警视总监,做为故事来说很有趣却不太真实,她觉得很难接受。对方不管是个再怎么随便的男子,都不可能没发现的。

“这个啊,要看变装的程度了。本行刑警的人也会在长时间尾随别人时,换穿上衣或拿掉眼镜,或是黏上胡子之类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拘泥在百济木变装的事情上。百济木与桑原的脸,虽从轮廓来说,或是容貌来说,都完全没有共通点;可是只要巧妙的假装到底,加上刚刚说的眼镜与外套;且刑警开始动作时也已经过了一大段时日,证人的印象也会变得模糊,我想是因为这两个理由吧。”

算一算行凶的时间是在二十六号的晚上,发现尸体的时间则是在这个月的三号,所以中间过了有八天之久。忽然美知子想到,百济木的计划,目的就是在车掌印象变模糊的时候让这起案件被发现吧。

“不是这样。”竹田放下杯子,并用力摇头。

“在证人的印象还很鲜明时被发现会很伤脑筋……他应该有这种想法吧。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就不应该把尸体放在会被发现的小屋里,而是应该选择挖个洞埋起来之类的手段吧。”

这时竹田可能是想起刚才幸彦的话,换成了慢慢说的语调。

“他二十六号先杀了桑原,不过将这件事伪装成二十七号或是以后发生的犯罪,是为了当作他的假不在场证明的重点。因此,如果尸体马上就被发现那就糟了。至少必须过了一个星期再被发现,不然状况就会难以控制了。只要过了很多天,就算解剖来看,也很难推算出确切的死亡时间,如此一来就只能说是大概一周前的犯罪这种模糊的回答。这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比起这么做,就像刚刚竹田先生所说的,我觉得让尸体半永久的不被发现,把尸体埋起来或沉人水中还比较好吧。只要没有尸体,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这样:第一,要处理尸体到不被人看到,并不是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刚才虽然我为了举常见的例子,说要埋起来,可是只要挖土的话就会让那个地方的泥土颜色特别新,埋过的痕迹会变得很柔软,所以马上就会被发现了。另外就算丢到海里,因为是没处理就丢进去,过几天就会漂流到某处的海岸了吧。如果加了重物扔进去,说不定可能就不会浮起来,但是要搬运尸体与重物,就一定要有船不可。与其要执行这么麻烦又危险的想法,还不如依靠自己制造的不在场证明吧,百济木是这么想的。可以说他对那个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很有自信。”

“那他为什么知道一星期后那间山中小屋会有年轻人聚集呢?”

“他早知道了。用刑警的话来说,他是个熟知当地的人。一调查就发现,虽然是在战争时的事情,他那时在青梅线的陆军某个研究所当年轻的军医;听说他配着军刀,就像一个装腔作势的军人耍着威风。”

竹田一边将难喝的咖啡靠到嘴边,一边表情难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