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金币项链的女人 第一章

当田之中经过伊势丹百货商店前的转角处时,一名从刚刚就一直看着展示橱窗的中年男子忽然抬起头,不经意地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就在那一瞬间,男子和田之中的嘴里几乎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啊!”

“原来你在东京?”田之中问道。

“嗯。”

男子的神色冷淡,看那模样,好像正在想着要如何赶快脱身;不过,田之中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像是要挡住对方的去路似地,他一边不停摆弄着手中的扇子,一边带着满脸怀旧的神情,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话。

就在两人没完没了地聊着的时候,感到有些无聊的真由美走到了橱窗玻璃前,开始观赏起里面陈列的商品。橱窗的背景上画着蔚蓝色的天空,一只白色的海鸥正在其间展翅飞翔;同样湛蓝的海面上,则是描绘着年轻人们正在追波逐浪的身影。橱窗内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白沙,上面摆放着一艘摩托快艇;身着当下最流行泳装的塑料模特儿,则是摆出了大胆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快艇旁边。

不过,对于在大冢某家小餐厅里担任女侍的真由美来说,不管是泳装还是快艇,全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东西。真由美因为在大腿上有一块很大的烫伤疤痕,所以在与人相处的时候,经常会带有一份自卑感;正因如此,所以她虽然还很年轻,但对于在他人面前袒露肌肤这样的事情,总是感到极端的嫌恶。

男人们的聊天已经超过了五分钟;一直眺望着橱窗的真由美也觉得有些腻了,于是走到了人行道的一端,无聊地望着高楼上的霓虹灯。就在这时,田之中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已经聊完了吗?”

真由美问道。

“嗯。跟你说,我今天可是遇到了一个相当难得一见的人喔!”

“那是谁呢?”

田之中正要开口回答,不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又把话给吞了回去;接着,他改变了话题,对真由美说:“怎么样?我们今天虽然是说好出来买戒指,不过,你不想要个更大的东西吗?”

“更大的?”

真由美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田之中话里的含义。眼前这个在某政府机关里担任下级职员的男人,在进出商店的时候一向表现得相当吝啬;今天虽然是因为他说要给自己买戒指,所以真由美才会跟着出来的,不过,她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事实上,她只是抱持着坏心眼,想看看这个吝啬鬼究竟会给自己买个什么样的寒酸东西,好做为跟其他女侍间闲暇时的谈笑之资罢了。

“对啊,看看那艘电动游艇,如何?”

一瞬间,真由美像是坠入云雾之中,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是看见了她这副大感困惑的模样,田之中停下脚步,身子向后仰,放声大笑了起来。这个男人过去上大学时,曾经在拉拉队里敲过太鼓;对此他相当引以为傲,每次只要喝上一点酒,就会拿出当年的习惯,边说话边仰起身子大笑。每次听到他的笑声,真由美总会皱起眉头,厌恶地想:多么粗俗的客人啊!

想当然耳,现在真由美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不过,对于她,脸上的表情,田之中不仅没有在意,还自以为是地做出了解读:“哈哈哈,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啦!我只是因为好运当头,所以想把这种运势也分一点给你罢了,可不要跟我客气哦!”

奇怪,这真的是从真由美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口中说出的话吗?他出入在真由美工作的小店里已一年半了,可却连一次小费都没有给过啊!真由美惊讶地张大了嘴,目不转睛地盯视着田之中的脸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