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庞德尔斯的家离洛里家不到五百米，所以杰克马上通知了他。巴迪赶到洛里家，让她待在屋内锁好门，他自己则仔细检查了房子周围的情况。洛里从客厅窗户向外张望，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她把房子外面所有的灯——门廊灯，安全灯，甚至连露台上的装饰灯都打开了。五分钟后，杰克的车开了进来，停在巴迪的车后面。凯茜从车里冲出来，跑进门廊，杰克上前向巴迪了解情况。洛里打开门，不顾一切地抓住凯茜，紧紧抱着她，身体抖个不停。

凯茜用力抱着她：“没事了，我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利不见了，后门口还有一摊血迹，这就是说，杀手杀了她，是不是？他已经到邓莫尔了，下一个就要杀我了。”

凯茜轻轻摩挲洛里的后背，“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谁都不能肯定，至少现在还不能，等杰克和巴迪搜查过院子之后，他们就会来告诉我们——”

“他怎么能进屋的？防盗系统为什么被解锁了？他怎么能打得过一个职业保镖？”

凯茜握住洛里的双手，“听我说，我们不能肯定谢利已经遇害，她现在只是失踪，我们也不能肯定午夜杀手就在邓莫尔。”

洛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凯茜说得对。可是，如果谢利的失踪不是因为午夜杀手，那又会是谁呢？如果她没有死，后门口那摊半干的血迹又如何解释？

凯茜拉起洛里往屋里走，“我们到厨房去吧，我给你做一杯热茶或者是热可可。”

洛里跟在凯茜身后，“好吧，做咖啡吧，我们俩今晚肯定都睡不着了，给我那杯咖啡里面少加点威士忌，如果你不介意。”

“你有威士忌吗？”凯茜问。

“在微波炉上面的柜子里。”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了，每一秒钟对洛里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慢慢品着加了美酒的咖啡，心中只求谢利能平安回来，凯茜陪她坐在桌边，不停地和她说话，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胡思乱想。突然，前门被打开了，门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肯定是杰克，只有他和凯茜才有洛里家的钥匙。

杰克大声问：“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厨房。”凯茜回答道。

杰克推开门走了进来，迈克·伯基特就跟在他身后。迈克的眼神让洛里心中悸动，见到他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尽管有凯茜给她安慰，有杰克和巴迪给她保护，在她心目中，只有迈克的出现才能真正带给她安全感。

杰克看了一眼凯茜：“你们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凯茜答道，“在喝咖啡——”她瞟了一眼台面上的威士忌瓶子，“尽量不去胡思乱想。”

“不错。”杰克说。

迈克走到洛里面前，坐下来，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找不到谢利，只有一条血迹从后门到你房子后面的树林里，我已经打电话加派了人手和警犬去搜树林。”

“门口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洛里问，“迈克，那里好多血啊。”

迈克点头，握住洛里的手，他说：“是的，是的，凯茜留在这里陪你，我再派两名警员守在房子外面。你很安全，明白吗？”

“嗯，我很安全，可是，谢利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迈克实话实说，“一旦我们有发现，我会马上告诉你，我绝不隐瞒。”

“谢谢你。”

迈克起身，招呼杰克，两人又顺着他们来的方向，从前门走了出去。洛里猜想他们这么做是不想破坏后门口的现场，那里应该就是命案发生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半梦半醒，神思恍惚。事情有变，他必须加快速度，在鲍威尔侦信社和联邦调查局找到他之前把计划完成。也许他对自己有些过于自信，他未必能够逃过他们的追踪。当初制定计划时，他并未料到鲍威尔侦信社会介入此事，这间侦信社神通广大，几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越快行动越好，他们不会想到这么快又会有人被杀，他们还以为午夜杀手到5月份才会再动手呢。他们失算了。

他完全清醒了，打开床头的台灯，他看了看钟，早上4点45分。下了床，他光着脚走在木地板上，打开房门，悄悄走去了自己的书房。锁好书房的门，他在书桌前坐下，从右边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长方形的金属小箱子，箱子上挂着密码锁。没有人会动他的私人物品，不过这箱子里的东西若是不小心被什么人看到，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

他熟练地转动密码锁，在每个密码数处稍加停顿，锁“卡嗒”一声开了。他小心地把锁拿开，放在一旁，打开金属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沓用橡皮筋扎好的信件。他用手指轻抚着这些信。每一封信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查琳·斯特里克兰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从这星期起就开始打听她的下落，却没有任何回音。他曾经很有把握，自己已经查到了她最近的地址，十八个月前她住在纽约，给她的信就是寄到那里的。很显然，她已经搬了家，并且没有留下新地址。他必须要找到她，只要有一个《午夜假面舞会》的演员还活在世上，他就无法得到解脱。如果所有的方法都不奏效，他会雇用私家侦探追查查琳的下落。当然了，他不会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请私人侦探，费用也一定是用现金支付。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照片细细端详，泪水涌上双眼，现在的他会不会不同？如果当初……往事不堪回首，往事无须回首，往事也无法回首。作为个人，一定要懂得接受神为每个人安排的归宿，这是多么神圣宏伟的蓝图。他花了很久才明白自己真正的人生目标，为此，他挣扎过，彷徨过，甚至认为这是荒谬的，如今他已懂得，他不仅要接纳自己人性中残酷的一面，并且要认真加以利用。人们会把他视作冷血的杀手，只有他知道真相，是神赋予他杀戮的能力，这是多么宝贵的天赋，他必须无条件地接受它，并用它为人类造福。

九个邪恶堕落、荒淫可耻的人，他已经除掉了四个。他们都是魔鬼的奴仆，自己行淫作恶还不满足，还要将恶行公诸于世，引诱这世上一切善良的人。

花纤，原名查琳·斯特里克兰，就是他计划中的下一个目标。然而，他动用了一切手段都没能找到她，不过这点儿小挫折，决不能动摇他实现宏伟计划的决心。目标可以更换，杀人名单上的顺序可以调整，在最后一个目标被锁定前，他一定可以找到查琳。计划的细节可以改变，但计划本身绝不改变，所有的九个人都必须去死。

但凡有一点儿可能性，他都要把“她”留到最后，她才是最重要的，至少在他心目中。闭上眼睛，回想着她在《午夜假面舞会》中的画面，那诱人的胴体总是毫无例外地撩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脑袋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停地谴责他，折磨他。你看她，美丽的皮囊，腐败堕落的心灵；你看她，身体蠕动的样子，说话的样子，还有她笑的样子。她在享受，享受男人们淫邪的动作，享受自己被男人蹂躏。

他用手捂住耳朵，要把那声音赶出去，但他做不到。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听他的吧，他说的才是真理。她是邪恶的化身，她们都是。只有把她们全部杀光，这声音才能消失，他便不会再对你说同样的话，他也再没有理由让你听他的话。

他闭上眼睛，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那声音轻得如耳语一般。

看看她，丰满挺拔的胸脯，粉嫩的花蕾，在等待爱抚。看看她的样子，不知羞耻地把最隐秘的花园展示在男人们面前，再听听她的呻吟，她的叹息。

听着这些话，DVD里的一幕幕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么真实，那么清晰。看过无数遍《午夜假面舞会》，每一幅画面都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天刚濛濛亮，十二名警察带着两条警犬及驯犬员开始搜索洛里家后面的杰尼根树林。迈克指派了两名警员留守在家里保护洛里和凯茜，同时也保护后门的现场不被破坏，自己则和杰克一起加入了搜索行动。半小时前，他刚和警察局长韦德·巴拉德通过电话，巴拉德同意邓莫尔的所有警力均可由迈克全权调派。

“如果一个小时之内还找不到谢利，我再联系你，你派人来协助我们扩大搜索范围。”

迈克和警察局长通电话的时候，杰克同时把谢利失踪的情况通知了玛莉娅，这其中必有隐情。

杰克说：“玛莉娅会通知妮科尔·鲍威尔，就算我们把谢利活生生地找回来，我还是希望侦信社能派些人手来。”

“活生生地找回来，能有多少把握？”仿佛是在问自己，迈克心知这几乎没有什么把握。如果洛里家后门的血迹的确属于谢利·吉尔伯特，那么这位鲍威尔侦信社的探员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走进树林，杰克问道：“你认为午夜杀手能强过谢利？”

“我要知道就好了，”迈克回答道，“如果他杀了谢利，为什么要把她拖到树林里来？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丢在后门？为什么他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又不去杀洛里，像他杀掉其他人那样？”

远处传来血猎犬血猎犬原产比利时，别名圣休伯特猎犬，是世界上品种最老，血统最纯正，也是体型最大的嗅觉猎犬之一。撕心裂肺的哀鸣声。

杰克说：“追踪到气味了。”

“我觉得谢利·吉尔伯特的失踪应该与午夜杀手无关，这不符合他的作案手法。”

“这我同意。可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想除掉谢利呢？”

迈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往杰尼根树林深处走去，踏过空地上及膝高的野草，蹚过泥污，越过苔藓遍布的树根，走得越深入，狗吠的声音越清晰。当迈克和杰克追上跟着猎犬的警员时，猎犬仍在不停地吠叫。猎犬停在河岸边，警察则围成一圈，迈克和杰克放慢了脚步。

“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迈克说，随即大声喊巴迪·庞德尔斯，巴迪正站在驯犬员身边，“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巴迪说：“是的，长官，的确发现了一些东西。”

迈克和杰克都感到事情不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同走上前去，巴迪和一名警察退出来，让迈克和杰克看得更清楚。迈克骇然失色，不禁闭上眼睛，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杰克盯着地上被残杀的女人尸体，弯下腰仔细察看起来。

迈克也蹲了下去检查现场，一股酸涩冲上食道，堵在喉间。虽然杰克看上去没有被这惨烈的现象吓倒，但如此血腥的场面，就算是久经沙场，也不可能不感到震惊，迈克自己已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打电话给安迪。”迈克大声传令，封锁现场，所有的警员立刻把进出树林的道路控制起来。血腥的谋杀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镇，记者们会来，好奇的街坊邻居们也会来。迈克、巴迪·庞德尔斯和龙尼·吉普森继续留守，直到法医安迪·甘布尔和他的两位助手赶到现场。

迈克说：“不管凶手是谁，他没有给她戴面具，他希望我们能认出她来。”

“从她的伤口来看，无法判定凶器是什么，”杰克仔细察看谢利的尸体，“据我猜测，她应该是被割喉而死。”

迈克点头，“杰克，你回去和洛里谈谈，告诉她我们找到了谢利，人已经死了，具体细节就别说了。”

“好的，我再联系玛莉娅，鲍威尔侦信社也应该知情。上帝啊，他们会像一群食人蜂一样向我们扑过来。”

“跟玛莉娅说，请鲍威尔先生或者太太直接和我联系。你再给希克斯·温赖特打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午夜杀手干的，可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啊。”迈克深吸一口气，“办好之后，尽快回来。”

“要不要也给韦德·巴拉德打个电话？”

“好的，告诉他，出大乱子了。”

站在阿比·舍曼家门口，迈克摩挲着自己的后颈。今天真是漫长又艰苦的一天，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他没时间吃早饭，也没时间吃午饭，只灌了一肚子的咖啡，最后在下午4点才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块杰克给他带来的三明治。他妈妈肯定要说，这么拚命，好像命是捡来的一样。

他把现场封锁好才离开。治安办公室的十二名警员和阿拉巴马州调查局探员将共同进行案件调查，他希望自己能把各方面协调妥当。县法医安迪·甘布尔在现场检查过谢利的尸体之后，已把尸体装在尸袋中移交到州里。

安迪告诉他：“等尸检之后会有更详细的报告，现在我只能说，凶手从背后袭击她，她的背上有很多处刀伤，可能伤及肾脏，后门口的血迹就是这些刀伤留下的。”

迈克说：“从房子到树林有一道血迹，很明显是他把谢利拖到了河边。”

安迪点头，“然后他在河边杀了她，捅了很多刀，最后割断了她的喉咙。还不止这样，凶手连尸体也不放过，从她的胳膊和大腿上剜下一块块的肉，好像是在雕刻万圣节南瓜灯一样，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现场。”

从臀部到脚裸，从肩膀到手腕，凶手把谢利的尸体剜得支离破碎，留下一块块三角形的血洞，所幸的是谢利当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迈克才离开现场。洛里家的后院及发现尸体的河岸全部进入警戒状态，警员在洛里家的后院、后门、台阶、栏杆上采集指纹，同时还要采集后院、入林小道及河岸边的泥土样本，在整片地区搜索杀人凶器。在河边发现的脚印已经拍了照片，由于泥土松软，在洒过固定剂之后，迈克取得了脚印的拓样，但愿别是哪个警员的脚印。

他在县政府大楼前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一结束，他就开车直奔阿比家。正准备按门铃时，他有些犹豫了，他应该对她坦诚，他对她亏欠太多。

你对自己都不坦诚，如何能对她坦诚？面对事实吧！

问题就在这里——事实是什么，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他按下了门铃，门应声而开，似乎阿比一直站在门后等着他的到来。

她浅浅一笑，“请进来。”

他走进门厅，阿比挽住了他的手臂。

“我能想像你今天有多累。”她的声音饱含关切，她的眼中充满爱怜。

迈克关上门。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煎几个鸡蛋，做一个三明治。”

“不要了，谢谢。”

“那喝杯冰茶，还是咖啡——”

“阿比。”他抓起她的手。

她有些不解，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个女保镖的事情太可怕了，幸好洛里·哈蒙兹没有受伤。”

“听我说，阿比。”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好啊。”

“我妈妈这段时间会到我家照顾汉娜和小迈克，我暂时会让我的副手代我处理一些事务。”

“为什么？”

“今天晚上我走之后，我会先回家看看孩子们，然后收拾东西住到洛里家，直到她脱离凶手的威胁。白天我会去办公室上班，晚上我就留在洛里家。”

阿比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迈克？为什么非要你去呢？你可以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也可以让鲍威尔侦信社再换个保镖来，你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件事。”

迈克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她的手背，“就是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的事情，我不能把洛里的安全交到别人的手上。”

“为什么不能？”泪水涌上了阿比的眼睛。

迈克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对不起，上帝，对不起，我绝不是存心欺骗你。我说不清楚，真的，但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你还爱着她，是吧？”

就是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只是想和她上床，我想我可以理解，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支配着你的情绪，从你看她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泪水流下她的脸颊。

“我和她之间不会有结果的。”迈克说，他没有提孩子们对阿比的反感，也没有明确说出自己其实并不爱她。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和她之间不会有结果吗？”

“我做这件事情的目的不是为了想和洛里有什么结果，我只想保护她的安全，保护她是我的责任，我要这么做。”

“等一切都结束了，又会怎么样？”

“我想，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阿比抹去脸上的泪水，倔强地扬起下巴，直视着迈克，“那么，现在，请你出去！”

迈克心中明白，无论他再说什么，无论他再怎么做，也无法弥补阿比受伤的心。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对凯茜和杰克的陪伴，洛里心存感激，至少感激他俩今晚的陪伴。她根本没有勇气走出家门，把世界关在门外，把自己留在门内，这样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她的闺蜜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给了她最最需要的安慰和支持。她闺蜜的先生，曾经的陆军突击队员，如今的治安办公室副治安官，也在这里亲自保护她。不止这些，门外还驻守着一位警员，时时刻刻注意着她家周围的异常情况。

从早上起，她就没再见到迈克了，他只是让杰克来告诉她，谢利·吉尔伯特的尸体找到了。

杰克对她说：“我和迈克都认为不是午夜杀手杀害了谢利，这不符合他的作案手法。他的确是杀过肖恩蒂的保镖，但那是用枪，并且随后就杀了肖恩蒂。杀谢利的人用的是刀，”杰克迟疑了片刻，洛里疑心他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她说，“他割断了她的喉咙。”

听到这话，洛里直觉得恶心欲吐，她强忍作呕的感觉，颤声问道：“但他没有杀我，其实他完全有机会这么做的。”

这一天仿佛没有尽头，每一分钟都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形形色色的人在她家里进进出出，治安警员，警察，阿拉巴马州调查局的特工，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天知道他们在收集什么证据。把房间里面搜遍了之后，他们又去了后门，现场被封锁，迈克手下的警员驻守在那里。洛里和凯茜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杯咖啡，又给他们续了多少杯咖啡，有事可做让她们安心，所以当凯茜提议多做些三明治来招待这些侦探时，洛里一口答应了。

从厨房的窗户向外看，她看见安迪·甘布尔和他的助手们把谢利的尸体装在黑色的尸体袋中抬出树林。昨天晚上还好端端的谢利，负责保护她安全的谢利，受过严格训练的谢利，佩着枪的谢利，自己却丢了性命。

杰克和凯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亨茨维尔哥伦比亚广播公司19频道的10点新闻。成堆的记者们被路障和负责守卫的阿拉巴马州警拦在现场之外，一个个神情焦躁。其中一名记者采访了洛里的邻居，邻居们应该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看到从离洛里家不远的树林里抬出一具女性尸体。

艾琳·谢尔比对记者说：“我们听说是保护洛里的保镖。”

洛里刚洗过澡，换了一条粉色的薄运动裤和蕾丝边的T恤衫。她走进客厅，刚好听见艾琳的话。

杰克拿起了遥控器。

“不要，不要换台，”洛里说，“就这个台。”

凯茜问：“你真的要看？”

“是。”

杰克放下了遥控器。

晚间新闻主持人以一副无懈可击的严峻神情对着摄像机说道：“县治安官迈克·伯基特今天傍晚时分举办了新闻发布会。”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发布会的场面。

画面里迈克神情黯然憔悴，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他说得从容镇定，只发布基本情况，绝不涉及具体细节。死者谢利·吉尔伯特，是总部位于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鲍威尔侦信社的侦探，吉尔伯特小姐受命到邓莫尔作私人保镖，这是一桩谋杀案，阿拉巴马州调查局和联邦调查局都已介入调查。

问题从四面八方向迈克狂轰乱炸，他拒绝回答，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洛里说：“希望他已经到家，好好休息一下，他看上去很疲惫。”

门铃响了，三个人都愣住了，杰克刚要过去察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我，迈克。”

洛里没有动，她简直都无法呼吸了，他来干什么？

杰克走出客厅，拉开保险闩，把门打开，“这里一切正常，我们正在看10点新闻，看完就休息。你用不着跑这一趟的，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猜你是要亲眼看看洛里是不是安全吧？”

“嗯，是的吧。”迈克一面回答一面走进客厅，把肩上的海军旅行袋放在地板上。

洛里在客厅的那一头，两人四目对望。迈克扭头对杰克说：“你和凯茜可以回家了，我在这里陪洛里。”

大家都愣住了，良久，杰克开了口：“当然好啊，如果你愿意，我想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轮流，不过今天既然我在了，那你就——”

“我们不是轮流，”迈克对他说，“我住在这里，和洛里在一起，直到她脱离危险。白天我会去办公室，晚上就待在这里。”

“什么！”洛里大惊，“你——你要搬进来和我一起住？”

迈克定定地看着她，“没错。”

“小迈克和汉娜怎么办？”

“我妈妈到我家照顾他们。”

“阿比呢，你搬进来和我一起住她会怎么想？”

“阿比很通情达理。”迈克说。

“是吗？真高兴她能通情达理，我看未必吧。那我呢？给我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