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鼠鼠鼠
现在
弗兰基早起准备联邦调查局的陈述。他知道今天的听众都不是好应付的,他们不仅不会买账还满怀敌意。他的早餐很简单,只吃了一个抹了橄榄油和蒜蓉的百吉饼,之后又喝了一杯咖啡。哈丁的上司为了表示礼节,将会议的地址定在了一个酒店。弗兰基第二个到场,最先来的是一个练习生。
练习生来这做什么?
“早上好,”弗兰基说。
这个练习生用一种欢快的、联邦调查局特有的风格回应道,“早上好,多诺万警官,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我很愉快,谢谢。”今天会是艰辛的一天。
很快,就像听到上课铃声的孩子们一样,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他们坐下之后,弗兰基起身关了门,看了看这些衣冠楚楚僵直地坐在桌子后面的人。
“早上好,先生们。感谢你们到场,他们想让我进行这次陈述会议,好让大家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大家都知道,一共有五起谋杀:伦佐·西卡雷利、汤米·德温、尼诺·托雷拉、唐尼·阿马托以及鲁尼·马其托,也就是强尼·穆克。”
他停下来,留时间给大家发问,但只看到十一个低着的头,他们都在忙着做笔记。
“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但这一切都像是一人所为,他就是尼可洛·富斯科,也就是鼠仔尼克。”
“他是怎么得到这个绰号的呢?是他出卖过别人吗?”
弗兰基笑了,“先生,如果你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么荒谬的话,你会跟我一起大笑的,”他停下来,眼睛望着远处,“我认为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尼克·富斯科出卖别人。”绝对没有。
弗兰基深吸一口气,很想点燃一根烟。他的眼神掠过一张张脸,微笑了一下,“尼克六岁的时候就叫鼠仔了。他偷烟被捉,警察把他带进了警察局。”他顿了顿,想起该进警察局的原本是自己。尼克那天救了自己,他救过自己无数次。捕虫王摇摇头,“警察用两个小时,试图从他嘴里套出谁是他的同伙,但他一个字都没说。天呢,他们甚至都没套出他自己的名字。这事传开以后,当地的黑帮就开始叫他鼠仔,他们不是为了取笑他,而是为了称赞他。”
坐在后排的人讪笑了一下。有几人咕哝着什么。弗兰基看着他们。这样的时候总让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办公室,觉得自己无法与这群人为伍。他想念着自己真正的朋友。这个班里有十一个特工,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微笑了起来。
西装侠可最受不了这个数字。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从街上拉过一个人,把十一个凑成一打十二个。
如果他夜里有事求助,这十一个同事里,有几人会放下自己的事赶来帮助他?有几人会愿意跟他分享最后一根烟,在他饿的时候跟他分享最后一碗饭?如果他陷入生死存亡的境地,有几人会支持他,为他掩护?弗兰基知道答案。没有一个人。他妈的一个人都没有。
此刻,他只想解开领带,去找托尼和波林,把他们叫出去吃披萨。他会告诉他们,“快滚出这个地方,藏起来。”他会说服尼克让他停手。让这些都随它去。要命,这些都发生在电影里。发生在他们小时候。谁知道呢,也许还可以再发生一次。只是,他不能信任托尼,也不知道西装侠是否可信,并且,尼克——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他转过身,敲了敲头上的投影仪,然后迅速关掉它。他拿起黑板擦将黑板擦干净。桌子上躺着一支很长的粉笔,弗兰基拿起来,在手里转动着。
如果托马斯修女可以把粉笔用得得心应手,我也可以。
他在黑板上草草写下“鼠族”二字,转过身面对这群面带困惑的特工,“先生们,这是真正的老鼠。它们可能是你遇见过的最多变,最坚韧,最聪明的物种。老鼠从五楼跌落还能活命,它们能在海里游数英里,能在电线上行走,能攀爬砖墙,能屏住呼吸三分钟,能啃开煤渣障碍物,它们能从一个特定位置一下子往空中跳出4英尺。”
弗兰基又扫视了一眼观众。几个人已经被吸引了,“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它们还具有一个能够收缩的骨架,身体能够穿过硬币大小的孔,”他顿了顿,“还有,对了,它们的撕咬能力比狗强二十倍,”弗兰基停住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天太热了。
“现在我们知道老鼠有多厉害了,但这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特工。我要引用一下我认识的一位智者的话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不管好坏,人们最后都会变成自己的名字。这就是说,别管你们如何看待,尼克·富斯科已经变成他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了。如你们在报告里看到的那样,他几乎可以出入任何地方。他动手杀人时没人发现,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无所畏惧一词已不足以形容他。”他在黑板前做了一个手势,“所以,先生们,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弗兰基在继续说话之前,看了看在座的每个人,“我要告诉那些讥笑或窃窃私语的人,以及那些在内心讥笑或窃窃私语的人,稍一疏忽,你们就会丧命。尼克·富斯科不要俘虏。他从不犯错。”
一个特工开口了,“我们甚至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人。这只是推断吧?”
捕虫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粉笔敲着自己的手,“没错,我们还不能确定。也可能这就是普通的黑帮杀人,他们故意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一人所为——但我不这么认为。”
又有人问了几个问题,弗兰基结束了会议,回到家中。他踢掉鞋子,走进厨房,打开了一瓶基安蒂。电话响了,他伸手接了起来。
“嗨,捕虫王。”
弗兰基惊了一下,“尼克?”
“你知道我会打电话的,是不是?”
他顿了许久,“我想是的。”
“今天教了那群特工些什么?”
他又沉默了许久,“听着,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没有告诉铁托你在哪,我们见面聊好吗?”
“我会总会聊一聊的,捕虫王,很快。”
弗兰基走到窗户前,看向窗外,“尼克,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很为你难过。但我告诉你,不要再进我的屋子。我会抓住你的。”
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