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向内在、朝向真理
1973年2月24日于印度孟买
经文:
喔!具有莲花眼的,碰起来多么甜蜜,当唱、看或尝时,要觉知你的存在,发现那永生的。
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
在睡觉的那个点,当睡觉还没有来临,而外在的醒已经消失,"本性"就在那个点被显露出来。
幻象会骗人,颜色会划出界限,即使可分的也是不可分的。
文明是一项如何变成不真实的训练,而坦陀罗是一个相反的过程——如何防止你自己变成不真实的。如果你已经变成不真实的,那么坦陀罗会教导你如何去碰触隐藏在你里面真实的存在,如何再度与它接触,如何再度变成真实的,第一件必须了解的事是:我们如何继续变成不真实的,一旦这个过程被了解,有很多事会马上改变,那个了解就会成为突变。
人一生下来是不分裂的,他既不是一个身体,也不是一个头脑,他一生下来是不分裂的,是一个个体,他是身体和头脑两者,即使说他是两者也是错的,他是"身体头脑",身体和头脑是他存在的两面,而不是两个分隔,它是某种或许你可以称之为生命、能量或任何其他东西的两极,但是身体和头脑并非两样东西。
文明、教育、文化和制约的过程都从分裂开始,每一个人都被教导说他是"二",而不是"一",这样的话,一个人当然会开始去跟头脑认同,而不跟身体认同,那个思想的过程就变成你的中心,而思想的过程只不过是外围,它不是中心,因为你能够不要思想而存在,一旦你没有思想而存在……思想不是存在的必要条件,如果你深入静心,你将会存在,而将不会有思想,如果你变成无意识的,你将会存在,但是将会没有思想。进入深深的睡眠当中,你将会存在,但是将会没有思想,思想只是在外围,你的存在是在另外某个地方——比思想更深,但是你一直被教导说你是"二"——身体和头脑,你被教成你是头脑,而你占有身体,头脑变成主人,而身体变成奴隶,你继续跟身体抗争,这会产生一个裂缝、一个差距,那个差距就是问题之所在,所有的神经病都是由那个差距产生出来的,所有的烦恼都是由那个差距产生出来的。
你的本性根入你的身体,你的身体跟存在并不是分开的,它是存在的一部分,你的身体是整个宇宙,它并不是某种有限的东西,你或许没有观察过它,但是,试着去观察你的身体真正是在那里结束,那里?你认为你的身体在你皮肤结束的地方结束吗?
如果那遥远的太阳死了,很快地,你也会死在这里,如果阳光停止来临,你将不复在此,没有那遥远的太阳存在,你的身体无法存在,太阳和你以某种方式深深地关联着,太阳一定是包含在你的身体,否则你无法存在,你是阳光的一部分。
早晨的时候,你看到花朵开放,它们的开放实际上是太阳的升起;晚上的时候,它们合起来,它们的合起来实际上是太阳的下山,它们只是散开来的阳光。你存在于此,因为在遥远的地方有太阳存在。你的皮肤事实上并不是你的皮肤,你的皮肤继续散开来,甚至太阳也被包括进去。你在呼吸,你能够呼吸是因为有空气存在,是因为大气存在,每一个片刻你都将大气吸进和呼出。
如果有一个片刻没有空气,你将会死,你的呼吸是你的生命,如果你的呼吸是你的生命,那么整个大气是你的一部分,你不能够没有它而存在,所以,你的身体真正是在哪里结束?极限在哪里?没有极限!如果你仔细观察,如果你进入深处,你将会发现没有极限,或者宇宙的极限就是你身体的极限,整个宇宙都涉入你里面,所以你的身体并非只是你的身体,它是你的宇宙,而你植根于它,同样地,你的头脑也不能够没有身体而存在,它是身体的一部分,是它的一个过程。
分裂是具有破坏性的,有了分裂,你一定会变得与头脑认同。你用思想,而如果没有思想,就没有分裂。你思考,然后你变成跟你的思考认同,那么你就觉得好像你占有身体,这完全跟真理相反,你并没有占有身体,身体也没有占有你,它们并非两样东西,你的存在是一体的,是一个相反两极深深的和谐,但是相反两极并不是分开的,它们联合在一起,唯有如此,它们才能够变成相反的两极,那个对立是好的,它给予挑战,它给予生命力,它创造出能量,它是正反两极交互运作前进的。
如果你是真正的"一",里面没有相反的两极,那么你一定会很无趣,而且死气沉沉,这相反的两极——身体和头脑——给你生命,它们是相反的,但它们同时是互补的,基本上言之、终究言之,它们是一体的,一道能量之流在它们两者里面流动,但是一旦我们跟思想的过程认同,我们就以为我们集中在头部。如果你的脚被切断,你不会觉得你被切断,你会说:"我的脚被切断了。"但是如果你的头被切断,你就被切断了,你就被杀了。
如果你闭起眼睛去感觉你在那里,你将立刻会感觉到你在你的头部。你不在那里,因为当你在你母亲的子宫进入生命的第一个片刻,当雄性原子和雌性原子会合,那个时候是没有头的,但是生命开始了,你在那里,但是没有头,在两个活细胞第一次相会当中,你被创造出来,头是稍后才成型的,但是你的存在(being)已经先有了,那个存在在哪里?它并不是在你的头,事实上,它什么地方都不在,或者我们可以说,它在你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它什么地方都不在,你无法指出它在那里,当你指出它的那个片刻,你就错过了整个事情,它到处都是,你的生命到处都是,它遍布你的全身,不但遍布你的全身,如果你跟随着它,你将必须走到宇宙的的最尽头,它到处都是!
有了"我就是我的头脑"的认同,每一样东西都变成虚假的,你变成不真实的,因为这个认同是虚假的,这个认同必须被打破,坦陀罗的技巧就是要去瓦解这个认同,坦陀罗的努力就是要去使你变成没有头的、不集中于一处的、到处都是,或到处都不是。人类的头脑为什么变成虚假和不真实?因为头脑是一个副现象,它是一个必需的、有用的过程,但它是次要的,它是一个由文字所组成,而不是由真实的存在所组成的过程。"爱"这个字并不是爱,"神"这个字并不是神,但是头脑由文字所组成,由语言的过程所组成,那么,爱本身就变成比"爱"这个字更没有意义,对头脑而言,那个文字更有意义,神变得比"神"这个字更没有意义,对头脑而言,它是如此,文字变得更有意义,它们变成主要的,而我们开始生活在文字里。你越是生活在文字里,你就变得越肤浅,那么你就继续错过真相,真相并不是文字,真相是存在(existence)。
生活在头脑里就好像一个人生活在镜子里,晚上的时候,如果你去到了一个湖,湖是静止的,没有微波,那么那个湖就变成一面镜子,你可以注意看湖里的月亮,但是那个月亮是假的,只是一个反映,那个反映来自真实的月亮,但是那个反映是不真实的。头脑只是一个反映的现象,真实的存在被反映在它里面,但反映是不真实的,如果你陷住在那个反映里,你将会完全错过那真实的存在,所以,当你用头脑,当你用头脑的反映,每一样东西都会摇曳,一个轻微的波浪、一阵微风,都将会扰乱你的头脑,真实的存在不会受到打扰,但是头脑会被任何东西所打扰,头脑是一个反映的现象,而我们生活在头脑里。
坦陀罗说:下来,从你们的宝座降下来,从你们的头部下来,忘掉那个反映,而移向真实的存在,所有我们谈论的技巧都顾虑到这一点:如何离开头脑,好让你能够进入真实的存在,现在让我们来讨论那些技巧。
第一个技巧:
喔!具有莲花眼的,碰起来多么甜蜜,当唱、看或尝时,要觉知到你的存在,发现那永生的。
我们在生活,但是我们没有觉知到我们存在,或是我们在生活,而我们没有记住自己。你在吃东西,或是你在洗澡,或是你在散步,当散步的时候,你并没有觉知到你的存在。每一样东西都是,只有你不是。树木、房子、交通,每一样东西都是,你觉知到你周围的每一样东西,但是你并没有觉知到你自己的存在,你或许觉知到整个世界,但是如果你没有觉知到你自己,那么,那个觉知是假的,为什么?因为你的头脑能够反映每一样东西,但是你的头脑不能够反映你,如果你觉知到你自己,那么你就超越了头脑。
你的记住自己无法反映在你的头脑里,因为你在头脑的后面,而头脑只能够反映出在它前面的东西,你只能够看到别人,但是你看不到你自己,你的眼睛能够看到每一个人,但是你的眼睛无法看到它们自己。如果你想要看你自己,你将需要一面镜子,只有在镜子里面,你才能够看到你自己,但是要这样的话,你将必须站在镜子的前面,如果你的头脑是一面镜子,它能够反映整个世界,但它不能够反映你,因为你不能够站在它前面,你总是在后面,隐藏在镜子后面。
这个技巧说,在做任何事的时候——唱、看、尝——要觉知到你的存在,发现那永生的,发现在你自己里面的流、能量、生命,以及那永生的,但是我们并没有觉知到我们自己。戈齐福在西方使用"记住自己"作为一个基本的技巧,"记住自己"导源于这段经文,整个戈齐福的系统是基于这一段经文,不论你在做什么,记住你自己,这是非常困难的,它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你会继续忘记,你甚至无法记住你自己三、四秒钟,你会感觉到你在记住,然后,突然间,你已经移到某些其他的思想,即使有"好,我正在记住我自己"这个思想,你也是错失了,因为这个思想并不是记住自己,在记住自己当中不会有思想,你完全是空的,记住自己并不是一个心理过程,它并不是说——你说:"是的,我是。"说:"是的,我是",你就错过了,"我是"是一个头脑的东西、是一个心理过程。
感觉"我是",而不光是"我是"这句话,不要语言化,只要感觉"你是",不要思考。感觉!尝试它,它是困难的,但是如果你继续坚持,它就会发生。当走路的时候,记住"你是",具有"你存在"的感觉,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概念,只要感觉,我碰触你的头,或者我将你的手放在你的头,不要语言化,只要感觉那个碰触,在那个感觉里,不仅感觉那个碰触,而且也感觉那个被碰触的,那么你的意识就成为双向的。
你在树下散步:树木在那里、微风在那里、太阳在那里,这是围绕在你周围的世界,你有觉知到它。站一下子,突然觉知到你是,但不要将它语言化,只要感觉你是,这个非语言的感觉,即使它只有一下子,也会给你一个瞥见(瞥见神性)——那个瞥见是迷幻药所无法给你的,那个瞥见是属于那真实的,就在那一下子,你被掷回你本性的中心,你在镜子后面,你超越了反映的世界,你是存在性的。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做它,它不需要任何特别的空间或任何特别的时间,而你不能够说:"我没有时间。"当吃东西的时候,你可以做它;当洗澡的时候,你可以做它;当移动或坐着的时候,你也可以做它;任何时间你都可以做它。不论你在做什么,你都可以突然记住你自己,然后,试着去继续那个"瞥见到你的本性"。
这将会是困难的,一下子你会觉得它在那里,下一个片刻,你又移开了,有某些思想会进入,有某些反映会来到你身上,而你会变得涉入那个反映,但是不要伤心,也不要失望,事情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很多世,我们都一直都在顾虑那个反映,这已经成为一个类似机器人的运作过程,我们立即地、自动地就会被丢到那个反映里,但是如果你能够有那个瞥见,即使只是一个片刻,它也就足够让你作为开始了,为什么它已经足够了呢?因为你永远无法将两个片刻凑在一起,只有一个片刻永远跟着你,如果你能够有那个瞥见,只要一下子,你就能够停留在它里面,只需要努力,一个持续的努力是需要的。
一个单一的片刻被给了你,你无法有两个片刻在一起,所以不要担心两个片刻,你将永远只能拿到一个片刻,如果你能够在一个片刻里觉知,你就一生都能够觉知,现在只需要努力,而这种事整天都可以做,每当你想到,你就记住你自己。
"喔!具有莲花眼的,碰起来多么甜蜜,当唱、看或尝时,要觉知到你的存在,发现那永生的。"当经文说:"要觉知到你的存在(觉知到你是)",你要怎么做呢?你会记住说"我的名字是南无"或"耶稣"或其他某种东西吗?你会记住你属于某某家庭,某某宗教和传统吗?属于某某国家、阶级和信念吗?你会记住你是一个印度教教徒,或是一个基督徒吗?你会记住什么?经文说:要觉知到你是,它只是说:"你是"。不需要名字、不需要国家,只要让简单的存在在那里:你是!所以,不要告诉你自己你是谁、不要回答说:"我是这个和那个",只是简单的存在说你是。
但是它变得很困难,因为我们从来不记住简单的存在,我们总是记住某种只是标签的东西,而不是记住存在本身,每当你想到你自己,你就想到你的名字、宗教、国家以及很多东西,但是从来没有想到那简单的存在说你是。
你可以练习这个: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或只是坐在树下,忘掉一切,感觉"你是"。没有基督徒、没有印度教教徒、没有佛教徒、没有印度人、没有英国人、没有德国人,只是简单的,你是。感觉它,然后你将会更容易记住这段文所说的:"要觉知到你是,发现那永生的。"当你觉知到"你是"的那个片刻,你就被掷回那永生之流。虚假的将会消失,只有真实的会存在。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都那么害怕死亡,因为那不真实的将会消失,那不真实的无法永恒,而我们执著于那不真实的,我们与那不真实的认同。作为一个印度教教徒的你终究将必须一死,作为南无或克里虚纳的你终究将必须一死,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或一个有神论者的你终究将必须一死;作为一个名字和形式的你都将必须一死。如果你执著于名字和形式,很明显地,那个对死亡的恐惧将会来到你身上,但是那真实的、那存在性的、那在你里面基本的,是不朽的。一旦形式和名字被忘掉,一旦你向内看那无名的和无形的,你就进入了那永恒的。
"要觉知到你的存在,发现那永生的",这个技巧是最有帮助的技巧之一,它已经被很多老师和大师使用了好几千年,佛陀使用过它、马哈维亚使用过它、耶稣使用过它,现代的戈齐福也使用过它,在所有的技巧里面,这是最具潜力的技巧之一,尝试它,它需要时间,几个月很快就会过去。
当奥斯盘斯基(Ouspensky)跟着戈齐福在学习,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必须很努力、非常辛勤地努力、为的是要瞥见到记住自己是什么,所以持续三个月,奥斯盘斯基生活在一个隔离的房子里,只做一件事——记住自己。有三十个人参加那一项实验,第一个星期之后,有二十七个人逃掉,只剩下三个人,他们整天都试着去记住,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只是记住说:"我是",其中二十七个人觉得他们快要发疯了,他们觉得在逼近疯狂,所以他们逃掉了,他们永远不再回来,他们永远不要再碰到戈齐福。
为什么呢?就我们现在这样,事实上,我们是疯的,没有记住我们是谁,没有记住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疯的,但是这个疯狂却被认为是心智健全。一旦你试着还原、一旦你试着去接触那真实的,它将会看起来像疯狂,它将会看起来像发疯。跟"我们是什么"来作比较,它只是反面、只是相反之物,如果你觉得这个是心智健全,那个将会看起来像发疯。
但是有三个人坚持,他们其中之一是奥斯盘斯基,他们坚持继续三个月,到了第一个月之后,他们才开始瞥见到简单的存在,瞥见到"我是",第二个月之后,甚至那个"我"也抛弃了,他们开始瞥见"是",或只是"存在(本性)",甚至"我"也没有了,因为"我"也是一个标签,纯粹的本性既非"我",亦非"你",它只是"是"。
到了第三个月,甚至那个"是"的感觉也消失了,因为那个"是"的感觉仍然是一个字,即使那个字也消失了,那么你就是,然后你就知道你是什么,在那个点来临之前,你不能够问:"我是谁?"或者你可以继续一直问:"我是谁?"只要继续问:"我是谁?我是谁?"所有由头脑所提供的答案都将会被发现是假的、是不相关的。你继续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然后你会走到一个点,在那个点上,你不能够再问问题,所有的回答都垮了,然后问题本身也垮了、消失了,当甚至"我是谁?"
这个问题也消失,你就知道你是谁。
戈齐福从一个角落来尝试,只是试着去记住"你是"。拉曼·马赫西(RamanMaharshi)从另外一个角落去尝试,他把去问"我是谁?"当成一个静心,不要相信任何头脑所能够提供的答案,头脑会说:"你在问些什么无意义的东西?你是这或许是那;你是一个男人或你是一个女人;你受过教育或未受教育;你是富有的或贫穷的。"头脑会提供答案,但是你要继续问,不要接受任何答案,因为所有头脑给予的答案都是假的,它们来自你不真实的部分,它们来自语言文字、它们来自经文、它们来自制约、它们来自社会、它们来自别人,继续问,让这支"我是谁?"的箭贯穿得越来越深,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那时将不会再有答案出现。
那就是正确的片刻,现在你已经在接近答案,当没有答案来临,你就接近答案,因为头脑变宁静,或者可以说你已经远离头脑;当没有答案,一个真空将会在你的周围被创造出来,到那个时候,你的发问将会看起来是荒谬的,你在问谁?没有一个人来回答你,突然间,甚至你的发问也会停止,随着发问的停止,你头脑最后的部分也会消失,因为这个问题也属于头脑,那些回答属于头脑,而这个问题也属于头脑,两者都消失了,所以现在"你是"。
尝试这个,如果你坚持的话,这个技巧非常可能可以让你瞥见那真实的,而那真实的是永生的。
第二个技巧:
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
"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你感觉口渴,所以你喝水,一个微妙的满足就达成了,忘掉那个水、忘掉那个口渴,停留在你所感觉到的那个微妙的满足,被它所充满,只是感觉满足。
但是人类的头脑是有害的,它只是感觉到不满意、不满足,它从来不感觉满意、从来不感觉满足。如果你不满足,你将会感受到它,你将会被它所充满。当你口渴,你会感觉到它,你充满口渴,你在你的喉咙里感觉到它,如果它成长,你会全身感觉到它,然后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那时候它就不是"你是口渴的",你会感觉到你变成了那个口渴,如果你在沙漠里无法得到水,你将不会感觉到"你是口渴的",你将会感觉到你变成了那个口渴。
不满足被感觉到了、悲惨被感觉到了、痛苦被感觉到了,每当你受苦,你就变成那个受苦,那就是为什么整个人生变成一个地狱,你从来不去感觉那正向的,你总是去感觉那负向的。人生并不像我们所制造出来那样的不幸,不幸只是我们的解释。佛在此时此地就很快乐,在这一生就很快乐。克里虚纳(krishna:印度神)在跳舞和吹笛子,就在这一生的此时此地,就在我们悲惨的地方,克里虚纳正在跳舞,生命既非悲惨,亦非喜乐,喜乐和悲惨是我们的解释、是我们的态度、是我们的处理方式、是我们如何去看它的方式,它是你的头脑,是头脑如何去看它的方式。
记住上述的话,然后分析你自己的人生,你曾经记下你快乐的片刻吗?你曾经记下满足、满意,以及喜乐的瞥见(瞥见神性)的片刻吗?对于这些,你都没有记下来,但是你却记下你的每一笔痛苦、你的受苦、你的不幸,而你继续在累积那些东西,你是一个累积的地狱,而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其他没有一个人逼你进入这个地狱,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头脑采用那负向的,累积它,然后变成负向本身,这是一个自我延续的不幸,当你的头脑里有更多负向的东西,当你变得越负向,就有更多负向的东西被累积起来,同类吸引同类,这种情形的发生已经有好几世、好几世了。由于你负向的态度,你错过了每一样东西。
这个技巧给你一个正向的方法,这是跟一般的头脑以及它的过程完全相反的,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感觉它,与它成为一体,不要将它视为只是一个经过的阶段,那个满足能够变成瞥见一个更伟大的正向存在。
每一件事都只是一个窗户,如果你变成与痛苦认同,你是从一个窗户在看。痛苦或受苦的窗户只向地狱敞开;如果你跟一个满意的片刻成为一体,跟一个喜乐的片刻、狂喜的片刻成为一体,你是在打开另一个窗户,存在是一样的,但你的窗户是不一样的。
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不论在什么地方!没有条件,不论在什么地方。你看见一个朋友,你觉得快乐;你碰到你的爱人或你所钟爱的,你觉得快乐,要去实现它,在那个片刻里,成为"快乐",使那个快乐成为一个门,那么你就是在改变头脑,你将会开始累积快乐,你的头脑将会变成正向的,同样的世界将会看起来不一样。有一个禅宗的和尚,名字叫做布克由(Bokuju),据说他曾经说过:"世界是一样的,但没有东西是一样的,因为头脑在改变,每一件东西都维持一样,但是没有东西是一样的,因为我不一样。"
你继续试着去改变世界,不论你做什么,世界将会保持一样,因为你保持一样,你能够得到一个更大的房子、你能够得到一辆更大的车子、你能够得到一个更漂亮的太太或先生,便是没有东西会改变,更大的房子将不会是更大的、漂亮的太太或先生将不会更漂亮、较大的车子将会仍旧是较小的那一个,因为你是一样的。你的头脑、你的方式、你的看法都是相同的,你继续改变东西,而没有改变你自己;所以,唯有可怜的人才会离开小茅屋而搬到皇宫去,但是即使这样做,那个可怜的人还是维持一样,他在茅屋里是可怜的,现在他在皇宫里也将是可怜的,这个可怜或许是堂皇的,但他将会是可怜的。
你继续携带着你的悲惨,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将跟着你自己,所以任何改变基本上都不是改变,它只是一个外表、你只是感觉有一个改变,但是事实上没有改变。只有一个改变、只有一个革命、只有一个突变能够存在,那就是:你的头脑从负向的变成正向的。如果你的展望集中在不幸上,你将会生活在地狱里;如果你的展望集中在快乐上,地狱就变成天堂,尝试它!这将会改变你生命的品质。
但是你兴趣于数量,你兴趣于如何变得更富有——在数量上,而不是在品质上,你能够有两个房子、两部车子、一个更大的银行帐户、很多很多东西。数量改变,它变成更多、更多,但是你的品质仍然维持一样,然而,富有不在于东西,富有是你头脑的品质、你生命的品质。就品质而言,一个穷人也能够是一个富有的人,而一个富有的人也能够是一个穷人,事情几乎总是如此,因为一个顾虑到东西和数量的人完全不知道有一个不同的层面存在他里面——品质的层面,唯有当你的头脑是正向的,那个层面才会改变。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要整天记住这个:每当你感觉某种东西是美的、满意的、喜乐的——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面有很多这样的片刻——要觉知它。在很多片刻之下,天堂很接近你,但是你太过于执著在地狱,你太过于牵扯在地狱,因此你继续错过它。太阳升起、花朵盛开、小鸟歌唱、微风吹过树木,它正在发生!一个小孩以天真的眼神看着你,然后有一个微妙的、喜乐的感觉进入了你,或者,某人微笑,而你觉得喜乐。
环顾四周,试着去找出那喜乐的,让它充满你,在那个片刻,忘掉每一样东西,让它充满你,品尝它,让它发生在你的整个人,与它合而为一,它的芬芳将会跟随着你,它会整天一直在你里面回响,那个回响、那个回音的感觉将会帮助你变得更正向。
这是具有累积效果的,如果你从早上开始,到了晚上你将会对星星、对月亮、对夜晚、对黑暗更加敞开,试验性地做它二十四个小时,只是去感觉它是什么,一旦你能够感觉到那个正向的引导你到一个不同的世界——因为你变得不同,你就不会离开它,整个重心将会从负向的改变到正向的,那么你就以一种不同的、新的方式来看这个世界。
我想起一则逸事。有一个佛陀的弟子要离开,那个弟子的名字叫做普那卡西亚普,他问佛陀说:"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传你的道?"佛陀说:"你可以自己选择要去哪里。"所以他说:"我要去远方的比阿(Bihar),我要迁到苏卡省去。"比阿就是苏卡省。
佛陀说:"如果你改变你的选择会比较好,因为那一省的人非常残酷、暴力、恶作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去那里教导他们非暴力、爱和慈悲。所以,请改变你的选择。"
但是普那卡西亚普说:"请让我去那里,因为没有人曾经到过那里。"佛陀说:"在我允许你去之前,我要问你三个问题:如果那一省的人侮辱你、羞辱你,你会觉得如何?"普那卡西亚普说:"如果他们只是侮辱我,我会觉得他们很好,如果他们没有打我,他们是好人,他们本来可以打我的。"
佛陀说:"第二个问题,如果他们开始打你,你会觉得如何?"普那卡西亚说:"我会觉得他们是非常好的人,他们本来可以杀我的,但他们只是打我。"然后佛陀说:"再来第三个问题,如果他们真的杀你,真的谋杀你,那么,在你垂死的片刻,你会觉得如何?"普那卡西亚普说:"我会感谢你,而且感谢他们,如果他们杀了我,他们将解放我,使我免于一个可能有很多错误的人生,所以我将会觉得感激。"所以佛陀说:"这样的话,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整个世界对你来讲都是天堂,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整个世界对你来讲就是一个天堂,所以,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有了这种想法,世界就没有什么不对的了。用你们的想法,可能没有什么东西是对的。用负向头脑,每一样东西都是错的,并不是说它是错的,它之所以错是因为一个负向的头脑只能够看到错的东西。
"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行为里找到满足,要去实现它。"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过程,但也是非常甜美的,你进行越多,它就变得越甜美,你将会充满一个新的甜美和芬芳。只要找寻美的,忘掉丑的,然后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当那个片刻来临时,丑的也变成美的,只要注意那些快乐的片刻,然后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当那个片刻来临时,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叫做不快乐,那么就没有不快乐的片刻。关心那些喜乐的,那么,迟早将不会有悲惨,每一样东西都被正向的头脑所美化。
第三个技巧:
在睡觉的那个点,当睡觉还没有来临,而外在的醒已经消失,"本性"就在这个点被显露出来。
"在睡觉的那个点,当睡觉还没有来临,而外在的醒已经消失,本性就在这个点被显露出来。在你的意识里有一些转折点,在这些转折点之上,你比其他时候更接近你的中心。你换档,每当你换档的时候,你就经过空档,空档是比较接近的。早上的时候,当睡意正在离去、正在消失,你感觉要醒不醒的,就在那个中间点,你处于一个空档,有一个点,当你已经不睡,但还没有醒,就在中间,就在那个时候,你处于空档,从睡觉到醒来,你的意识改变了整个运作过程,它从一个运作过程跳到另一个,在两个运作过程之间没有运作过程,有一个空档,透过那个空档,你能够瞥见你的本性。
同样的情况也在晚上发生,当你再度从清醒的运作过程跳到睡觉的过程,从你的意识到无意识,这之间有一个片刻是没有运作过程的,那个运作过程没有抓住你,因为你必须从一个状态跳到另一个状态。如果你能够在两个状态之间保持清醒,如果你能够在两个状态之间变成觉知的,如果你能够在两个状态之间记住你自己,你将会瞥见到你真正的本性。要怎么做呢?当正在进入睡觉时,要放松,闭起眼睛,把房间弄暗,只要闭起眼睛,开始等待,睡意正在来临,只要等待,什么事都不要做,只要等待!你的身体在放松,然后变得沉重,感觉它,觉知那个感觉。睡觉有它本身的运作过程,它开始运作,然后你清醒的意识就开始在消失。记住,因为那个片刻非常微妙、非常短,如果你错过它,你就错过了;它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只是一个单一的片刻、一个非常小的空档,之后你就从清醒变成睡觉,只要等待,完全觉知,继续等待,这需要时间,它至少要花上三个月的时间,唯有到那个时候,有一天,你才能够瞥见那刚好在中间的片刻,所以,不要匆忙,你无法现在就做,你无法晚上就做,但是你必须去开始,而你或许必须等上几个月。
一般而言,在三个月之内,有一天它会发生,它每天都在发生,但是你的觉知,以及那个跟"空档"的相会是无法事先计划的,它是一个发生,你只要继续等待,有一天它会发生,有一天,你会突然觉知到你既不是醒的,也不是睡的,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你或许甚至会感到害怕,因为你只知道两种情况:你只知道你睡觉的时候和你醒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在你的存在里有第三个点,在那个点上,你两者都不是,在它的第一次冲击之下,你或许会变得害怕和惊恐;不要害怕、不要惊恐,任何那么新的,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一定会带给你某种害怕,当你一再一再地去经验这个片刻,它将会给你另外一种感觉:感觉你既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既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这是一个深渊。
这两个运作过程就好像两座山,你从一个山峰跳到另一个山峰,如果你保持在中间,你就掉进一个深渊,而那个深渊是无底的,你会继续往下掉、再往下掉。苏菲门派的人使用过这个技巧,在他们将这个技巧给予追求者之前,他们会同时给予另外一个练习来作为保护。在苏菲的系统里,每当这个技巧被给予时,在这之前会给予另外一个练习,那个练习就是闭起眼睛想象你掉进一口深井里,一口黑暗、深邃而且无底的深井,只要想象掉进一口深井里——往下掉、往下掉、再往下掉,永远往下掉,它是无底的,你没有办法达到它的底,这个往下掉无法在任何地方停止,你可以停止,你可以打开你的眼睛说:不要了,但是这个往下掉本身是不能够停止的,如果你继续,那口井是无底的,它变得越来越暗。
在苏菲的系统里,这个"井的训练",这个没有底的、黑暗的"井的训练"必须先练习,它是好的、有帮助的,如果你练习它而了解到它的美和宁静,那么,你越是深入那口井,你就变得越宁静,世界被留在远处,而你感觉你已经走得很远、很远、很远。宁静随着黑暗而成长,而在深处是没有底的,恐惧会来到你的头脑,但是你知道这只是想象,所以你能够继续。
透过这个练习,你就变得有能力来做这个技巧,然后,你将会在睡与醒之间掉进那口井,它就不是想象的,它是一个真正的事实,而它是无底的,那个深渊是无底的,那就是为什么佛陀称这个无物为"空",它是无止境的,一旦你知道了它,你也变成无止境的,醒着的时候很难有这个瞥见(瞥见神性),当然,当你在睡觉的时候,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时候那个运作过程正在发挥它的功能,很难将你自己从那个运作过程抽离,但是在早上的时候有一个片刻,晚上的时候也有一个片刻,它是非常容易的,但你必须等待。
"在睡觉的那个点,当睡觉还没有来临,而外在的醒已经消失,本性就在这个点被显露出来。"那么你就知道你是谁,你就知道什么是你真正的本性,什么是你真实的存在。当我们醒着的时候,我们是虚假的,这一点你知道得很清楚。当你醒着的时候,你是虚假的,当眼泪是更真实的时候,你却微笑,你的眼泪也是不能够相信的,它们或许只是一个门面、一个仪式、一个责任。你的微笑是虚假的;那些研究脸的人会说:你的微笑只是一个假装的微笑,它在你的内部没有根,那个微笑只是在你的脸上,只是在你的嘴唇上,它并不在你的存在里,它既没有根,也没有分枝,它是强加上去的,那个微笑并不是由内在来到外在,它是从外面强加上去的。
任何你所说的或是你所做的都是虚假的,你不见得是故意要做这个人生虚假的生意,你不见得知道!你或许完全不知道,但事实上你是如此!否则一直携带这些虚假而无意义的东西是非常困难的,它是自动发生的。当你醒着的时候,这个虚假就一直继续,甚至在你睡觉的时候,它也一直在继续,当然,睡觉的时候它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你的梦是象征性的,不是真实的,你会感到很惊讶,甚至在你的梦中你也不是真实的,甚至在你的梦中你也在害怕,因此你创造出象征符号。
现在,心理分析正在做分析梦的生意,他们生意做得很大,因为你无法分析你自己的梦,它们是象征性的,它们不是真实的,它们只是以隐喻的方式说出某些东西,如果你想要杀死你的母亲而除掉她,你甚至不会在你的梦中杀死她,你会杀死某一个看起来像你母亲的人,你会杀死你的姑妈或另外一个人,但不是你的母亲。即使在梦中,你也无法真实,那么就需要心理分析,需要一个职业性的心理分析学家来解释,但是你或许会以一种歪曲的方式来描述整个事情,使得甚至心理学家都被你欺骗了。
你的梦也是完全虚假的,如果醒着的时候你是真实的,你的梦也将会是真实的,它们将不会是象征性的,如果你想要杀死你的母亲,你将会看到一个杀死你母亲的梦,而不需要,一个人来帮你解释说你的梦意味着什么。但我们是那么虚假,在梦中你是单独一个人,但是你仍然在害怕世界和社会。
杀死母亲是一项最大的罪恶,我怀疑人们是否曾经想过,为什么杀死母亲是最大的罪恶?——之所以是最大的罪恶——因为每一个人对他的母亲不应该怀有深深敌意的感觉。那是最大的罪恶,社会是这样认同的,你的头脑就被制约了,所以,甚至只要一想到要伤害你的母亲就是一项罪恶。在全世界,在所有的社会里,都会这样说杀死母亲是最大的罪恶——
她生你而你却杀她?
但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罪恶?因为每一个人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可能,不赞成必然需要母亲,因为母亲虽然生你,她也是可能将你虚假化的一个工具,她会使你变得不真实,她塑造了你,如果你是一个地狱,那个地狱里面有她的一部分、最大的部分,如果你是悲惨的,你的母亲也是在某个地方隐藏在你里面;因为母亲生你,把你带大,或者,实际上,她从你真实的存在把你"往下带",她将你虚假化,第一个不真实是发生在你和你母亲之间,第一个谎言发生在你和你母亲之间——第一个谎言!
即使没有语言,而小孩子不能够说话,他也会撒谎,小孩子迟早会觉知到,他的很多感觉不被母亲所赞同,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行为、她的心情、她的每一样东西都显示出,在他里面的某些东西是不被接受的、不被赏识的,那么他就开始压抑,有某些东西是错的,当时还没有语言,他的头脑还没有开始运作,但是他的整个身体就开始压抑,然后他开始感觉,有时候某些东西不被母亲所赏识;他依靠母亲,他的生命依靠着母亲,如果母亲离开他,他就完了,他的整个存在都集中在母亲身上。
每一样母亲所表示的、所做的、所说的、所行动的,都具有意义,如果小孩子微笑,然后母亲就爱他、给他温暖和牛奶,而且抱他,这个时候他就在学习一些外交手腕,他会在不想笑的时候笑,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他能够说服他的母亲。他会笑一个虚假的笑,然后那个谎言就诞生了,那个搞外交手腕的政客就诞生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如何去虚假化,而这是他从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学来的,这是他跟世界的第一个关系,当他开始觉知到他的悲惨、他的地狱、他的混乱,他将会发现他的母亲隐藏在某一个地方。
你或许会觉得对母亲有敌意,这是非常可能的,那就是为什么每一种文化都坚持:杀死你的母亲是最大的罪恶,即使在思想里、即使在梦里,你都不能够杀死你的母亲,我不是在说你应该杀死她,我只是在说你的梦也是假的、象征性的、不真实的,你是那么的虚假,以致于你甚至无法做一个真实的梦。
这是我们两个虚假的脸:一个是当你醒着的时候,一个是当你在睡觉的时候,在这两个虚假的脸之间,有一个非常小的门、一个间隔,在那个间隔当中,你能够瞥见到你真实的面目,那个面目是你不跟你的母亲关联在一起,不透过你的母亲跟社会关联在一起;那个面目是当你跟你自己在一起,当"你是"——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没有分裂,只有那真实的,没有不真实的,你能够瞥见那个面目,那个在这两个醒与睡的运作过程之间天真的面目。
平常我们不会顾虑到梦,我们顾虑到我们醒着的时候,但是心理分析比较顾虑到你的梦,比较不顾虑到你醒着的时候,因为它觉得在醒着的时候,你是一个大谎言家,而在梦中可以抓到某些东西。当你在睡觉的时候,你比较没有觉知,你不会强迫事情,你没有在控制,那么就可以抓住某些真实的东西。你或许是一个无欲的人,醒着的时候,你是一个和尚,但是你压抑了性冲动,那么性就会将它自己压进你的梦中,你的梦将会有性欲。很难找到一个不做性梦的和尚,事实上那几乎不可能,你能够找到一个没有性梦的罪犯,但是你找不到一个没有性梦的宗教的人。一个淫荡的人或许不会有性梦,但是一个所谓的圣人会有性梦,因为不论在你醒着的时候压下什么东西,它都会在你的梦中进出来,而染上你的梦。
心理分析学家并不顾虑到你清醒时的生活,因为他们知道那完全是假的,如果他们想瞥见某些真实的东西,他们只能够透过你的梦来瞥见,但是坦陀罗说:即使梦也并不那么真实,它们只是更真实。这看起来是似非而是的,因为我们认为梦是真实的。它们比你醒着的时候更真实,因为在梦中你比较没有防卫,检查员在睡觉,事情可能会出现,那个被压抑的可能会表现出它自己,当然,它是象征性的,但是象征符号能够被分析。
人类的象征符号在全世界都一样,当醒着的时候,你或许会说不同的语言,但是在做梦的时候,你是说同样的语言,全世界梦的语言是统一的,如果性遭到压抑,那么同样的象征符号将会出现。如果对于食物的冲动、想吃东西的冲动或饥饿遭到压抑,那么同样的象征符号,或是类似的象征符号将会出现。梦的语言是一致的,但是在梦中仍然会有困难,因为它是象征性的,弗洛伊德或许会以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它们,而容格会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它们,阿德勒又会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来解释它们,如果你被一百个心理分析学家分析,将会有一百种解释,你会变得比你以前更混乱,更混乱的原因是因为一种东西有一百种解释。
坦陀罗说:在醒着或睡觉的时候你都是不真实的,只有在这两者之间你才是真实的,所以不要顾虑到醒着的时候,也不要顾虑到做梦和睡觉的时候,要顾虑到那个空隙、要觉知到那个空隙,当你从一个状态转变到另一个状态,你要瞥见它,一旦那个空隙来临,你就能够知道,你就变成它的主人,你已经有了那个钥匙,你在任何时间都能够打开那个空隙而进入它,一个不同存在的层面、真正的层面,就打开了。
第四个技巧:
幻象会骗人,颜色会划出界限,即使可分的也是不可分的。
这是一个稀有的技巧,不常被使用,但是印度最伟大的老师之一——山卡拉,曾经使用过它,山卡拉的整个哲学就是以这个技巧作为基础,你知道他"马耶"(maya)的哲学——幻象的哲学。山卡拉说:每一样东西都是幻象的,任何你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是幻象,它不是真实的,因为那真实的无法被感官所触及,你在听我讲话,我在看着你听我讲话,它或许只是一个梦,你无法判断它是不是一个梦,我或许只是梦见你在这里听我讲话,我怎么知道这是真实的而不是一个梦?这是没有办法的。
据说庄子有一天晚上梦见他变成一只蝴蝶,早上的时候他非常伤心,他是不轻易伤心的,人们从来不知道他会伤心,他的弟子集合起来说:"庄子,师父,你为什么那么伤心?"庄子说:"因为一个梦。"弟子们笑了,然后说:"你竟然因为一个梦而伤心,你一直在教导我们说,即使整个世界都引起你伤心,你也不要伤心,而单单一个梦就使你伤心?你是在讲什么?"庄子说:"它是如此的一个梦,它引起我非常非常深的混乱、伤心和痛苦,我梦见我变成一只蝴蝶。"
弟子们说:"它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困惑?"庄子说:"那个困惑是这样的:如果庄子能够梦见他变成一只蝴蝶,那么相反的情况不是也能够成立吗?那只蝴蝶或许会梦见它变成一个庄子,这样一来,我就很困扰,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不真实的?是庄子梦见他变成一只蝴蝶是真的,或是蝴蝶进入睡觉而梦见它变成一个庄子是真的?如果其中一个是可能的,那个另外一个也是可能的。"据说庄子从来没有克服这个困惑,终其一生,这个困惑都被保留着。
要如何来决定我不是在梦中跟你讲话?要如何来决定你不是梦见我在讲话?用感官不可能作决定,因为当你做梦的时候,梦看起来是真实的,跟任何东西一样的真实,当你做梦的时候,你总是觉得它是真实的,当梦能够被感觉成是真实的,那么,真实的存在为什么不能被感觉成梦?
山卡拉说,用感官不可能知道面对着你的东西是真的,或是假的,而如果不可能知道它是真的,或是假的,山卡拉称它为"马耶":它是幻象,幻象并不是意味着不真实,幻象意味着不可能去决定它是真的,或是假的——记住这一点。在西方的语言里,"马耶"被翻译得非常不对,在西方的文辞里,它给予一种感觉说"幻象"意味着"不真实",这不是!"幻象"意味着没有能力去决定事情是真的,或是假的,这个混乱就是"马耶"。
整个世界是一个马耶、是一个混乱,你不能够决定,你对它不能下决定,它总是躲开你,总是在改变,总是在转变成另外的某种东西,它是一个想象的东西,一个类似梦的东西,这个技巧所顾虑到的就是这个哲学。"幻象"会骗人,或者我们可以说:那个会骗人的是幻象。"颜色会划出界限,即使可分的也是不可分的"在这个幻象的世界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确定的,这整个世界就好像彩虹,它们好像有,但其实没有。如果你在很远的地方看,它们是有的;如果你走得比较近一点,它们就消失了;你走得越近,它们就越不存在;如果你走到你看到彩虹的地方,它已经不在那里。
整个世界就好像彩虹的颜色,它的确如此,当你离得很远,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希望的;当你走得比较近,希望就消失了;当你达到那个目标,就只有灰烬存在,只是一道死的彩虹,各种颜色都消失了,东西看起来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你觉得它们存在,然而它们是不存在的。
"即使可分的也是不可分的。"你的整个数学、你的整个计算系统、你的所有观念、所有哲学,都变成没有用的,如果你试着去了解这个幻象,你的努力将会使你更加混乱,在那里没有什么东西是确定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不确定的,都是一个流动、一个变化的流动,你不可能去决定这个或那个是真的,或是假的,那么将会怎么样呢?如果你采取这个态度,事情将会怎么样呢?如果你真正深入这个态度,说每一样不能决定的东西都是幻象的,你将会自动地、自发性地转告你自己,那么,唯一你能够有一个中心的点,就是你自己的本性,那是确定的。
试着去了解这个:我或许会在晚上梦到我变成一只蝴蝶,在那个梦里,我不能够决定这是真的或是假的,早上的时候,我或许会像庄子一样地困惑,事情是不是刚好相反,或许是蝴蝶在做梦,这是两个梦,我们无法比较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但是庄子错过了一样东西——那个做梦的人,他只是想到梦,他只是在比较梦,而错过了那个做梦的人,那个梦见庄子变成一只蝴蝶的人,那个在思考事情或许相反的人,那个在思考说:蝴蝶正在做梦,而他变成了庄子的人。谁是这个观察者,是谁在睡觉,而现在是醒的?对我来讲,你或许是不真实的,你或许是一个梦,但是"我"对我自己不可能是一个梦,因为即使梦要存在的话,也需要一个真正做梦的人,即使是虚假的梦,也需要一个真正做梦的人。如果没有一个真正做梦的人,那么,连一个梦也无法存在,所以,把梦忘掉。这个技巧说:把梦忘掉,整个世界都是幻象,而你不是,所以,不要追逐世界,在那里不可能得到确定,现在,即使科学研究也似乎可以证明这一点。
在过去的三个世纪里,科学是确定的,而山卡拉看起来只是一个哲学的头脑,它是富有诗意的。有三个世纪的时间,科学是确定的,但是在这最后的二十年里面,科学已经变得不确定,现在,最伟大的科学家说:没有一样东西是确定的。对于物质,我们永远不能够确定,每一样东西都再度变得不确定,每一样东西都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流动,一个一直在改变的流动,只有外观看起来是确定的,你越深入,每一样东西就变得越不确定、变得越模糊。
山卡拉说,而坦陀罗也一直在说:世界是幻象的。即使在山卡拉出生之前,坦陀罗就在教导一个技巧,说整个世界是幻象的,所以,将它想成一个梦。如果你能够将它想成一个梦(只要你去想,你就会了解它是一个梦),那么你整个意识的焦点将会转向内在,因为有一股深深的冲动要去找到真理、找到那真实的。
如果整个世界是不真实的,那么你在它里面就无所庇护,那么你是在追逐和追随影子,你是在浪费时间、生命和精力,那么你就移向内在,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我是。"即使整个世界都是幻象,也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幻象。那个知识或许是幻象,那个被知者或许是幻象,但是那个知者不可能是幻象,这是唯一的确定,这是唯一你可以站在它上面的岩石。
这个技巧说:注意看世界,它是一个梦、它是幻象,没有一样东西是它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它只是一道彩虹,深入这个感觉,你将会被丢回你自己,当你回到你自己的本性,你就来到一个确定的真理,来到某种不容置疑的、绝对的东西。
科学永远不可能是绝对的,它一定是相对的,只有宗教必然是绝对的,因为它不是在找寻梦,它在找寻那个做梦者、它不是在找寻那个被观察者,而是在找寻那个观察者,那个看的人、那个觉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