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属神的安慰 二
接下来在这第二部分中列出了大约30个理由,其中每一个都会给予处在苦难中的有理智的人以恰当的安慰。
第一个就在于,有不幸和损失也必有愉快,有所失也必有所得。故而,圣保罗说,上帝的信实和宽容不会听任某种试探或苦恼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无论何时都创造和提供某种安慰,使我们得以承受得住(参见《哥林多前书》,10章,13节);因为,连圣人和异教的大师们也说,上帝和自然不允许有纯粹的邪恶或苦难。
现在我设定这样一种情况,即假定一个人有100马克,失掉了40,还剩下60。如果这人成天想那失去的40马克,那他就感到无慰和焦虑。既然这人对所受的损失和痛苦耿耿于怀,无法排解,互相盯住不放,纠缠不休,这样的人,又怎能得到安慰和免于痛苦呢?而如果他转而面对他还保有的那60马克,背对那失去的40马克,全神贯注于这60马克,乐此不疲,那么,他当然就感到了安慰。凡是有着的好东西,都能够提供安慰,而凡是既不好又并没有的东西,凡是不归我所有和从我那里失掉的东西,则必然产生出无慰,产生出痛苦和烦恼。所以,所罗门说:“在受苦的日子里不要忘记享乐的日子”(《传道书》,11章,27节)。这也就是说:如果你处在苦难和不幸之中,那么,你就应该想到你还保有的好处和欢乐。上面说到的那个人,如果他想到,有成千上万的人,倘若他们能具有你还保有的那60马克,他们会觉得自己当上了富有的老爷太太,会欣喜若狂,这样一来,就能得到安慰了。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可以使人得到安慰的东西。如果他患病而肉体经受很大的痛苦,然而他却居有豪宅,不愁吃喝,又得良医诊治,手下仆役成群,亲朋好友时来探视,他该如何看待这个呢?而那些穷苦的人们,也患病,甚至病得更重,承受的痛苦更大,但连想喝冷水也没人会给,他们又该如何呢?他们无可奈何地必须在风雨交加之下挨门挨户地去寻求干面包。所以,如果你想要得到安慰,那么,你要忘掉那些日子过得比你好的人,而去想一下那些比你苦的人。
我还要说: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爱恋和倾心。故而,如果我为了一些过去的事物而感到痛苦,那就说明我还有,我的心还有着对这些过去的事物的爱恋和癖好,而我却并没有全心全意地敬爱上帝,还没有去爱上帝希望我与他一起去爱的东西。这样,如果上帝允许让我合乎情理地遭受到损失和痛苦,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圣奥古斯丁说:“主啊,我本不愿失去你,但我却曾贪心地想与你一起去占有被造物;我因此而失去了你,因为,作为真理的你,当人们要与你一起去占有被造物之虚假和欺诈时,你是深恶痛绝的。”在另一个地方,他又说到:“觉得单有上帝还不够的人,实在是太贪心了。”还有一个地方,他又说:“凡是不满足于上帝本身的人,又怎能满足于在被造物里上帝的恩赐呢?”一切上帝感到陌生的东西,一切不完全是上帝本身的东西,给一个善良的人带来的不应是安慰,而应是痛苦。他无论何时都应该说:主啊,上帝,我的安慰!如果你把我从你那里赶出到另外什么地方去,那我求你赐给我一个另外的“你”,使得我能够从你而到你,因为我除你以外什么也不要。当我们的主对摩西允诺给以良好的祝福,差遣他进入意味着天国的圣地时,摩西就说:“主啊,除非你也同往,不然就不要差遣我去”(参见《出埃及记》,33章,15节)。
所有的倾向、欲望和爱恋,都起源于类同,因为所有的事物都倾向于和热爱其同类的事物。纯真的人热爱纯真,正义的人热爱并倾向于正义;人口说出的,就是他心里想到的,就像我们的主所说的:“心里所充满的,口里就说出来”(《路加福音》,6章,45节),以及所罗门所说的:“人的劳碌都为口腹”(《传道书》,6章,7节)。所以,这就实实在在地说明,如果人还在外面找到倾向和安慰,那么,居住在他心中的并不是上帝,而是被造物。
所以,一个善良的人,如果发现上帝并不在他里面,上帝父神不在他里面作用于他的行为,而是可憎的被造物生活在他里面,决定他的倾向和作用于他的行为,那么,他就应当在上帝面前和在自己面前极度地感到羞愧。故而,大卫王在《诗篇》中如此倾诉说:“我昼夜以眼泪当作安慰,人不住的对我说,你的上帝在哪里呢?”(《诗篇》,第41篇,第4节)因为,对外在的事物的倾心,在本为无慰的事物中寻找安慰,热衷于此并对此津津乐道,这就明确地说明在我里面已看不到上帝,上帝在我里面已不再警醒,在我里面已不再起作用。而且,他(指善良的人)也应该由于其他善良的人们察觉到这个而在他们面前感到羞愧。一个善良的人,绝不可为了受到一些损失或苦难而发怨言;宁可说,他应该怨恨自己竟然发怨言,怨恨自己竟然察觉到自己有怨恨和痛苦。
大师们说,直接处在天之下的是无边无际的熊熊烈火,然而,尽管如此,天却丝毫不受其害。有一本著作中说到,灵魂之最低处,甚至还比天之最高处要来得高贵。既然如此,如果一个人竟然为了一些如此渺小的事物而感到困惑和陷入痛苦,那他又如何敢于说他是一个属天的人,说他的心已在天上呢!
现在我说些别的事。一个善良的人不可能也不愿意要上帝在任何特殊场合所要的东西,因为,上帝除了善美的东西之外不可能还会要什么;尤其是正由于是上帝所要的,那就必定是善美的,而且是至善的。所以,我们的主教导使徒们并通过他们又教导我们,而且也是我们每天祈祷所求的,那就是,愿上帝的旨意成就。然而,当上帝的旨意来临和成就时,我们却在发怨言。
一位异教的大师塞涅卡问道:什么是苦难不幸之中的最好的安慰呢?回答是:人对万事应坦然处之,似乎一切本来就是他所愿望的和所祈求的;因为,如果你知道万事无不出于上帝的旨意,无不具有上帝的旨意和就在上帝的旨意里面,那你也就感到如愿以偿了。一位异教的大师说道:至高无上的父,高天之主,凡是你愿意要的,我都一一谨收;求你赐给我你的旨意,以此而为我所愿!
一个善良的人应当如此来信靠上帝,如此笃诚信仰他和认定他是如此的善良,即上帝凭着他的仁慈和爱心不会无故地让人遭受痛苦或磨难,除非是他以此而让人免于遭受更大的苦难,或者希望由此而在地上给予他更强有力的安慰或某种更好的东西,使上帝的荣耀得以更广泛和更强烈地表现出来。然而,就因为所发生的事乃是上帝的旨意,故而善良人的意志应当完全与上帝的旨意合而为一,使得人与上帝有着同一个意愿,哪怕它会有损于他甚或令他遭到诅咒。所以,圣保罗的愿望是,为了上帝,为了上帝的旨意,为了上帝的荣耀,他甘愿与上帝分离(可参见《罗马书》,9章,3节)。因为,一个真正完善的人,应当习惯于让自我趋于消亡,在上帝里面摆脱掉他自己,在上帝的旨意里得以超脱,从而做到使他整个的福乐都依存于其中,对自己和对一切其他的东西都不予理会,只知道上帝,除了想认识上帝的旨意和上帝,就像上帝认识我一样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愿了,这个,一如圣保罗所说的那样(可参见《哥林多前书》,13章,12节)。上帝认识一切他在认识的东西,关爱和愿望一切他在关爱和愿望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在他自己里面,按照他自己的旨意。我们的主说道:“惟独只认识上帝,这就是永生”(《约翰福音》,17章,3节)。
所以,大师们说,天国中的福乐者完全不是以被造物的任何模样去认识被造物的,宁可说他们是以一个模样去认识被造物的,那就是,上帝,并且,上帝于此对自己,对一切事物,予以认识、关爱和愿望。并且,是上帝自己教导我们如此来祈求的,所以我们说:“我们的父神”,“愿你的名神圣”,这就是说:惟独认识你(参见《约翰福音》,17章,3节);“愿你的国降临”,我以前曾以为富的东西,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只以你为富。所以,福音书中说到:“灵心方面贫乏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3节),这就是说:意愿方面贫乏的人,有福了,我们祈求上帝,愿“他的旨意行在地上”,就是行在我们里面,“如同行在天上”,就是行在上帝自己里面。一个这样的人,对上帝一心一意,凡是上帝所要的,他就要,上帝以什么样的方式要的,他也以这样的方式去要。这样,因为是上帝以特定的方式要我们也犯一些罪,所以我们也就不想不去犯,这是因为,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就是行在罪孽之中,“如同行在天上”,就是行在正道之中。为了上帝的缘故人想以这种方式离开上帝,为了上帝的缘故而与上帝分离,这不过只是对我所犯的罪的忏悔;这样,我厌恶所犯的罪,但不受其苦,就像上帝厌恶一切的邪恶,但不受其苦一样。我对罪孽有着厌恶,最大的厌恶——因为,我不会为了任何被造的或者可造的事物而犯罪,哪怕在永恒之中会有成千上万个世界——,然而,我不受其苦;我是按上帝的旨意在接受和创造受苦。只有这样的苦,才是一种完善的苦,因为它来源于上帝的纯真的爱,纯真的善和喜悦。所以,确实像我在这本小册子中已经说过的那样:善良的人,只要他确实善良,那他就具备了善性本身的全部特征,而上帝自身就是这善性。
看,这个人“在地上”过着怎样奇妙和欢乐的生活,“如同在天上”在上帝里面一般!在他那里,不幸一如幸福,苦一如爱,而且,你还会看到一种特殊的安慰:因为,当我具有了我刚才说到的恩典和善性时,那我就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什么事物里面都同样地完全得到安慰和感到愉快;但是,如果我不具有,那么,我就应该为了上帝的缘故和按照上帝的旨意而安心于此。如果上帝给予我我所想要的,那我就享有它并感到高兴;反之,如果上帝不给予,那我就按照同样是上帝的旨意接受这个不给予,因为上帝不愿意给予,这样,我之没有得到,这正是我接受上帝的旨意。那么,这样一来,我缺少了什么呢?诚然,我们在接受上帝时,有所缺少比有所获得更要来得重要;因为,当人在获得时,所得的恩赐本身就可以使人感到高兴和安慰。而如果人没有获得,那我们就不具有,也找不到,也不知道任何可以为之感到高兴的东西,惟一的,就只有上帝以及上帝的旨意。
还有另外一种安慰。如果人失去了外在的产业或亲友,失去了眼睛,手或别的什么,那他就应该坚信,如果他为了上帝的缘故忍受苦难,那他至少是在上帝眼里有了好的行为,忍受了他本来不愿意忍受的事。(例如:)某个人失去了一只眼睛:倘若他宁可损失成千上万马克也不情愿失去这个眼睛,那么,他必定在上帝那里因了那个他本不愿忍受的损失或痛苦而得到了正好等值的补偿。故而,我们的主说道:“你只有一只眼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眼而迷失。”(《马太福音》,18章,9节)上帝又说道:“凡为我的名撇下房屋,或是弟兄,姐妹,父亲,母亲,儿女,田地的,必要得着百倍,并且承受永生”(《马太福音》,19章,29节)。诚然,凭着上帝的真理和我自己的福乐,我敢说,那为了上帝和善性的缘故而撇下父母和兄弟姐妹或其他什么的,就百倍地得到,这里,有两种方式来得到。一种是,他的父母和兄弟更对他亲热,胜过原来百倍。另一种方式是,不单是成百个,而是所有的人,都无比地对他亲热,胜过现在由于天生的缘故他的父母或兄弟对他的亲热。如果人还明白不了这个,那仅仅由于他还没有纯粹只为了上帝和善性的缘故而完全撇下父母、弟兄姐妹和一切事物。一个人,在地上还让他的父母和弟兄姐妹占据着他的心,为之烦恼,所考虑的和所注视的还是非上帝所是的东西,那么,他怎么是为了上帝的缘故而撇下他们了呢?一个人,还老是注视着各种事物和财富,那他怎么是为了上帝的缘故而撇下它们了呢?圣奥古斯丁说道:把各种事物和财富都抛弃掉,这样,纯真的善性就留在你里面,达到海阔天空的境界:这就是上帝了。因为,正像我前面已经说过的那样:这万物以及财富,对善性毫无裨益,反而是掩盖了我们里面的善性。这一点,凡是在真理里面来注视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明确的,因为,在真理里面,这一切都是真而不假的,因此我们应该惟独在真理里面来看待它们。
然而,我们应当知道,具有美德而又愿意受苦的人,在程度上是有所差异的,就像我们在自然界也看到,一个人会比另一个人长得更高、更美,无论是在仪态、外貌、知识、艺术方面,都会有差异。所以我又要说,一个善良的人,在对父母和弟兄姐妹的天然的爱心方面可以有多有少,但只要在对待上帝和对待善性方面毫不懈怠,那总是一个善良的人。然而,还是有善良和更善良程度上的差异,他得到的安慰以及由于对父母和兄弟姐妹和对自己的爱心和倾心而受到的触动,对他们的意识,都会有较大的不同。
然而,正像我在上面说过的那样:如果一个人若是能够按照上帝的旨意来忍受这些,的确是考虑到了这是上帝的旨意,考虑到了人的本性所具有的那些缺点,尤其是出于上帝对第一个人的罪孽所表现的正义而体会到的那些缺点,而如果另一方面他在没有这些时又按照上帝的旨意心甘情愿地予以舍弃,如果是那样,那么,他就做得完全正确,在受到苦难时必定会得到安慰。这里面的意思,就像圣约翰所说的,是真正的“光照在黑暗里”(《约翰福音》,1章,5节),和像圣保罗所说的,“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12章,9节)。倘若一个贼也能够真正地、完全地、自愿地和愉快地出于对属神的正义的爱心而忍受死亡之痛苦,倘若他承认按照上帝的正义像他这样的行邪恶者理应被处死,那么,他也许就会得救,他就会有福了。还有另外一种安慰:一个人,会很愿意让自己有一年时间失去一只眼睛或者全瞎,如果他此后能又得到他的眼睛而同时却因此而使他的朋友得以免于死亡。照这么说,如果一个人愿意有一年时间失去眼睛来拯救一个活不了几年的人的生命,那么,他就理应心甘情愿地准备在他活着的10年或20年或30年里都失去眼睛,这样,他就得以使自己得到永恒的福乐,并将永远地在属神的光辉之中看到上帝和在上帝里面看到自己以及一切被造物。
还有另外一种安慰:就一个善良的人而言,如果他确实善良,纯粹由善性所生,确实成为善性之典范,那么,所有被造的东西,这个或那个,都是令人厌恶的,都是苦涩和有害之物。所以,失去这些,意味着摆脱和失去苦难,不幸和损害。确实,失去苦难,那就是一个真正的安慰。所以,人不可为了什么损失而抱怨。他应该抱怨的倒是他竟然不知道这安慰,这安慰竟然没能安慰他,就像病人不知美酒之甜一样。正像我上面说过的那样,他应该抱怨的是他没有完全摆脱掉被造物,没有完全在善性之中脱胎换骨。
处在苦难之中的人还应当想到,上帝说的话句句为真,他亲自所允诺的当然是千真万确的。倘若他说的话竟然不算数,那么,他的神性也就没有了,他也就不成其为上帝了,因为,他的言语,他的纯真,就是他自己。正是他说的,我们的愁烦要转为快乐(参见《耶利米书》,31章,13节)。我千真万确地知道,我的所有的石头都会变成黄金,我有的石头越是多和越是大,我就越是高兴;是的,我祈求得到石头,而且,只要我能够,多多益善。以如此的方式,人当然不管遭受什么样的苦难,都能得到强有力的安慰。
此外还有一种类似的安慰:没有一个容器可以存放两种饮料。要存放酒,就得先把水倒掉;先要把容器出空。所以,如果想要接受上帝和属神的欢乐,你就该先把被造物倒掉。圣奥古斯丁说道:“先倒掉,为的是使你被充满。先学会不去爱,为的是使你学会爱。先有所丢却,为的是有所倾注。”简言之,凡是能有所接受的,应该和必须是出空的。大师们说:倘若眼睛在观看时本身就具有某种颜色,那它就既看不到它所具有的颜色,也看不到它所不具有的颜色;它之所以能辨别各种颜色,却只是因为它能透过所有的颜色。墙壁自身有颜色,因而它既识别不出它自己的颜色,也识别不出某种另外的颜色,它对颜色毫无兴趣,对金黄色也好,天蓝色也好,都未必比对煤炭的兴趣更大一些。眼睛没有颜色,但它却最为逼真地拥有颜色,因为,它是满怀兴趣和欢乐去识别颜色的。而灵魂的各种力量越是完善和纯真,它们对其所掌握的事物就越是完善而广泛地加以接受,并且得到和感到的喜悦就越是大,越是与它们所接受到的事物合而为一,也就是说,使得那对一切事物均为透明而又不与任何事物类同的灵魂之最高力量,其所接受到的,无论在外延和内涵两方面都不少于上帝自身。大师们指出,就其所获得的欢乐和喜悦而言,这种合而为一,这种流畅贯通,是无与伦比的。所以,我们的主说:“灵心方面贫乏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3节)一无所有,才是贫乏。“灵心方面贫乏”,这就意味着:正像眼睛贫乏是指没有颜色但能接受所有的颜色一样,灵心方面贫乏的人,能够接受所有的灵心,而上帝乃是一切灵心之灵心。灵心之果实,是爱,是欢乐与和平。赤贫,一无所有,空无毫存,这就改变了自然界;空,使得水向山上倒流,还有许多别的奇迹,这里不说了。
所以:如果你想要在上帝里面得到完满的欢乐和安慰,那么,你看一下,你是否摆脱了所有的被造物,摆脱了一切来自于被造物的安慰;因为,显然,只要被造物在安慰着你和能够对你安慰,那你就绝不会得到真正的安慰。而如果你除了上帝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安慰你,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上帝就来安慰你,同时,就有了喜悦。如果某种非上帝的东西在安慰你,那么,你到处都得不到安慰。反之,如果不是被造物在安慰你,你对被造物不感兴趣,那么,你到处都会得到安慰。
倘若人能够将一个杯子完全倒空,使其不让任何东西注入,包括空气在内,这样,这杯子无疑会否认和忘记掉它的本性,这种全空,会使它腾飞到天空中去。同样,赤贫,摆脱一切被造物后的全空,也会使灵魂上升到上帝那里去。与此同时,等同和热忱也得以飞升。我们在神性中将等同归属于圣子,而将热忱和爱心归属于圣灵。在所有事物中的等同,而尤其是在属神的本性中的等同,乃是“太一”之诞生处,由“太一”而来的等同,在其里面的和因其而得到的等同,乃是繁荣昌盛和炽热如火的爱心之开端与起源。“太一”是没有一切开端的开端。等同仅仅只是“太一”之开端,它存在着,它是开端,来自于“太一”并就在其里面。从本性出发,爱心就具有这个,它发源于这合而为一的二者。作为“一”的“一”,不产生爱心,作为“二”的“二”也不产生爱心;作为“一”的“二”,这才必然产生出符合本性的、充满渴望的、火一般的爱心。
所罗门说,所有的水,也就是说,所有的被造物,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见《传道书》,1章,7节)。所以,正像我已经说过的那样,这必定是千真万确的:等同以及如火一般的爱心,向上升飞,将灵魂引带到“太一”的最初的起源,而这“太一”,就是“天上和地上的众人之父”(参见《以弗所书》,4章,6节)。所以我说,这等同是由“太一”所生养的,它将灵魂引到上帝那里去,而上帝在他的隐蔽的合一之中就是这“太一”,就是指着“一”。这方面,我们有着一个直观的说明:当实在的火点燃了木材时,其中每一点火星都接受了火的本性,等同于那通天的熊熊烈火。这火星,很快就忘记和放弃掉地上父母和弟兄姐妹,向上飞向在天的父。火星在地上的父亲是火焰,它的母亲是木材,它的弟兄姐妹则是另外的火星;而这最初的火星并不去等待这些另外的火星。它迅速地飞升到它真正的父亲那里去,它成了天;因为,认识真理的人都知道,火焰,就其为火焰而言,并不是火星之真正的父亲。火星以及一切火一类的东西,其真正的父亲乃是天。而且,特别要注意的是,这火星还不单是离开了它的父母和弟兄姐妹;它,出于爱心的追求,为了要到它真正的父亲即天上去,它还离弃、忘记和否认了它自己,因为,它必定会消失在空气的寒冷之中;就这样,它表明了它对它真正的、属天的父出于本性的爱。
正像前面谈到全空或全纯时所说的那样,灵魂,它越是纯真,越是解脱和贫乏,它所拥有的被造物越是少,它在一切非上帝的事物上越空虚,那么,它就越纯真地把握住上帝,越多地在上帝里面把握上帝,更多地与上帝合而为一,做到与上帝面对面地相处,正像圣保罗所说的,犹如进入到同一个意境之中。我现在关于等同和关于爱之火也这样说:因为,某样东西,它越是与另一样东西相等同,它越是向往于后者,那它就越是迅速,它的进程就越是令人欢欣鼓舞;而且,它越是离弃自己,越是离弃一切不属于它所向往的那个东西的东西,它越是不等同于它自己以及一切不属于它所向往的那个东西的东西,那它就将会日益等同于它所向往的那个东西。并且,因为这等同乃是起源于“一”,是藉助于这“一”的力量才具有吸引力,因而,对于吸引者和被吸引者,在二者合而为一之前,二者均无安宁和满足可言。所以,我们的主通过先知以赛亚说了这样的意思:没有什么崇高的等同和爱心之安宁能使我满足,直到我自己在我的太阳里面发出荣光,直到我自己在圣灵的爱心里面被点燃(参见《以赛亚书》,62章,1节)。而我们的主求他的父神,让我们与他合一,并在他里面合一,而不仅仅是合在一起。对于这句话以及这个真理,我们在外面自然界里也有一个明显的例子和直观的见证。当火发挥它的作用把木材点燃而形成火焰时,火就使得木材分解开来,使得它变得跟原来不等同,去除掉它原有的粗壮和冷湿,使得木材越来越等同于火;然而,得不到热,或者说,得不到等同,则不管是火还是木材,都不能平静和满足,直到火在木材中得到生养,并将它自己的本性和自己独有的存在传送给了木材,使得一切都成了同一个火,二者等同,没有区别,不多也不少。所以,这样一来,就始终都会烟雾腾腾,互相格斗,火星爆裂,在火与木材之间争吵不休。但是,一旦全部的不等同处业已去除,那时火也熄了,木材也无声无息了。我还要实实在在地说,自然界在秘密的东西里面所隐藏着的力量,就其本身就具有着差异性和二分性而言,它是憎恨这等同的,但它在这等同里面寻求着“太一”,这后者乃是它在等同里面并且仅仅为它自己的缘故而喜爱的。这好有一比,就好像口是在酒里面寻求和喜爱其品味和甘甜的。而如果水也具有酒的品味,那么,口就不再爱酒胜过爱水了。
由于这个道理,故而我曾经说过,处在等同里面的灵魂却憎恨这等同,并不是自在地和为了自己的缘故而喜爱它的;灵魂之喜爱这等同,倒不如说是为了“太一”的缘故,这后者隐藏在这等同里面,乃是真正的“父亲”,是没有任何开端的开端,是“天上和地上的众人之父”。所以我说:只要火与木材之间还有着等同并有所表现,就不会有真正的欢乐、宁静、休歇和满足。所以,大师们说:火之得以完成,乃是藉助于冲突,藉助于激动和扰乱,是经历时间的;而火之诞生,那种欢乐,却是无须时间和距离的。对欢乐和喜悦,没有人会认为太久和太远。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主所说过的:“妇人生产的时候,就忧愁;既生了孩子,就不再纪念那苦楚”(《约翰福音》,16章,21节)。因此,上帝在《福音书》里又告诫我们,要我们祈求在天的父神,让我们的喜悦得以完善,而圣腓力说:“主啊,求你将父显给我们,我们就知足了”(《约翰福音》,14章,8节)。因为,“父神”所指的是诞生,而不是等同,所指的是“太一”,在这里面,无须再谈什么等同了,一切企求存在的东西,都悄然无声了。
现在,人可以清楚地认识到,他为何会在遭受痛苦和损失时得不到安慰。这始终只是由于他远离上帝,没有摆脱掉被造物,不与上帝等同,对属神的爱心冷淡所造成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东西:谁愿意注意和认识这个,谁就会在遭受外来的损失和苦难时理所当然地得到安慰。
某一个人,他走上了某一条路,或者做了某一件事而没有去做另一件事,使他因此而遭受损失:使他断了一条腿,一条手臂或者失去了一只眼睛,或者,使他病倒了。如果他老是想:倘若你走了另一条路或者做了另一件事,你就不会遭此不幸,这样,他就总得不到安慰,势必抱憾终日。所以,他应该如此来想:倘若你走了另一条路,或者,倘若你做或不做另一件事,那你也许会遭受更大的损失和忧虑;这样一来,他就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安慰。
我还要假定有另外一种:你失去了1000马克;这时,你不应该为这失去的1000马克而抱怨。你应该感谢上帝曾给了你这1000马克,使你能失去它,从而使你锻炼了忍耐的美德而藉以赢得了永生,而这却是许多人都得不到的。
能给人以安慰的,还不止于此:我假定有这样一种情况,即有一个人本来已多年享有盛誉,过着舒适的生活,而由于上帝的安排却失之于一旦;这时,这个人就应该静心思考,感谢上帝。如果他对他现在所蒙受的损失和不幸真有领悟,那他首先就看到他此前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和庇护,他理应为他多年所享有的庇护感谢上帝,绝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样,他就不至于恼火了。他应该想到,人就其本性而言天生所具有的就不外是邪恶和缺陷。而一切善良的东西,一切的善性,则都是上帝借予他的,但并不是赠予他的。因为,凡是认识真理的人都知道,上帝,在天的父,将一切善性的东西都交付给圣子与圣灵;对被造物,他并不将善性赐给他们,而只是借给他们而已。太阳把热赠予天空,但只把光借给天空;故而,太阳一落山,天空就没了光,而热仍旧在,因为,这热是赠给的。因此,大师们说,上帝,在天的父,乃是圣子的父,而不是圣子的主,也不是圣灵的主。可是,圣父—圣子—圣灵,乃是一个主,这就是,是被造物的主。我们说,上帝是永恒的父;但是,是自从他创造被造物那一时刻起,他才是主。
现在我说:正因为一切好的东西,或者说,一切令人安慰的东西,也或者说,一切有时间性的东西,都是借给他而已的,那么,一旦出借者想把这些东西要回去,他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他应当感谢上帝,是上帝借给他这么长的时间。他还应当感谢上帝,因为他并没有把借给他的东西统统拿回去;而如果当上帝从人那里将那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的一部分取走时他竟大发雷霆,这时,上帝把所有借给他的东西全部拿回去,这也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先知耶利米在他感到莫大的痛苦和悲哀时说得很对:“我们不至消灭,是出于上帝诸般的怜悯”(《耶利米哀歌》,3章,22节)。如果有人把他的上装、皮外套和大衣都借了给我,而在严寒季节把大衣要了回去,但把上装和皮外套留了给我,那我当然要感谢他,感到欣慰。我们特别应当认识到,在我因失去什么东西而发怒和抱怨时,我是何等地没有道理;因为,如果我希望那些我现在有着的好东西都是赠给我的而不是借给我的,那我就是想成为主,希望生来就完全是上帝的儿子,而不是依靠恩典成为上帝的儿子;因为,圣子和圣灵所特有的本性,正在于在一切事物中的举止行为都等同于上帝。
我们还应当知道,毫无疑问,人的自然的美德已经是如此的宝贵和强烈,以至于肯定无法在不管是多么重大的外在行为之中得以显示和成形。所以,存在有这样一种内在的行为,是时间和空间所无法包围得住的,在它里面,有着某种属神的东西,有着某种等同于上帝的东西,而上帝同样也是时间和空间所无法包围得住的,上帝是无处不在和无时不在的;而且,这种内在的行为确实跟上帝一样,因为任何被造物都不能够完全接收上帝,也不可能在自身里面形成上帝的善性。所以,必定存在有某种内在的和更高的和非被造的东西,不受程度和方式的限制,使在天的父得以完全铭刻和注入其内,得以将自己启示给世人:这就是圣子和圣灵。任何人都无法阻碍这内在的德行,就像无法阻碍上帝一样。这德行光彩夺目,使日月生辉。它赞美上帝,唱出了赞美上帝的新歌,就像大卫所说的:“你们要向上帝唱新歌”(《诗篇》,96篇,1节)。外在的东西,都受到时间和空间的包围,都是极其狭隘的,都能遭受到人们的阻碍和驱使,都会衰败,随着时间的磨难而消亡,对这样的东西的赞美,乃是属地的,这样的行为,得不到上帝的喜爱。而那内在的行为,却在于敬爱上帝,行善良之事,向往善性,即凡是人以其纯真和全部的意愿在做一切善良的行为时愿意做到和想要做到的,现在就已经做到,而且,就像大卫所写的那样,在此等同于上帝:“上帝随自己的意志而行”(《诗篇》,135篇,6节)。
有关这个说法,我们以石头作为一个直观的例子。石头下落掉到地上,这是一个外在的行为。而这个行为是会受到阻碍的,而且也不是每时每刻不停地在掉。但另外还有一种行为,对石头来说,更为内在;这就是,趋于向下,这乃是它固有的;不管是上帝,还是被造物或别的什么,都不会加以变更。石头日以继夜地做着这个行为。而如果它过了几千年仍然还屹立在上面,那么,它就还是像最初第一天一样地趋于向下。
关于德行,我也认为是这样。它有一个内在的行为:一种对行一切善事的努力和倾向以及对行一切不等同于善行和上帝的恶事的背离和抵制。而且,行为越是邪恶,越是跟上帝格格不入,抵制得就越厉害;而行为越是有意义,越是类同于上帝,它就越是容易和满怀兴趣地去做这样的行为。如果它也还有什么埋怨和痛苦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觉得为上帝所受的苦和所做的事目前还太少,以至于它不能于其中使自己得到完全的显露和表明。它是在实践中变得坚强,在慷慨中变得富有。它并不是只想咬紧牙关忍受痛苦;它却是心甘情愿地为了上帝的缘故,为了行善事的缘故,始终如一地来受苦。它的全部的福乐,都存在于为了上帝而受苦之中,而不在于已经受过苦。所以,我们要牢记我们的主所说的话:“为正义受苦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10节)。他并不说“已经受过苦”。一个这样的人,憎恨所谓已经受过苦,因为,已经受过苦,并不是他所爱的正在受苦;为了上帝的缘故受苦,其所导致的逾越和损失,这才是他所爱的。所以,我说,一个这样的人,也厌恶所谓的要到将来受苦,因为,这也不是受苦。当然,他对将要受苦比对已经受过苦的厌恶要来得少一些,因为,已经受过苦是过去了的事,离开受苦更远,更无类似之处。而如果某人将要受苦,那就并没有把他所爱的受苦完全给剥夺掉。
圣保罗说,他愿意为了上帝的缘故与上帝分离(《罗马书》,9章,3节),为使上帝的荣耀得以发扬。有人说,圣保罗说这话是指在他还没有成为完善的人时。相反,我却认为,这话出自于一颗完善的心。也有人说,他只不过想短时间与上帝分离而已。但我说,一个完善的人,哪怕一个小时与上帝分离也是不愿意的,将其看成一千年一样。然而,如果是上帝的旨意和为了上帝的荣耀而与上帝分离,那么,对他来说,不要说一千年,就是永永远远,也好比一天,甚至于一个小时一样。
而且,内在的行为之所以成为属神,之所以代表着属神的内涵,就在于即使真有千万个世界存在,所有的被造物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上帝哪怕是像一根头发丝那么的宽度。所以,我以前说过,现在还要说,那种外在的行为,不管什么样的大小,不管什么样的长度和宽度,都对内在行为的善性毫无增益可言;后者是在自身里面具有着善性。因此,如果内在的行为很伟大,则外在的行为就不会渺小,而如果内在的行为很渺小,一文不值,那外在的行为就不会伟大,不会善美。内在的行为始终由自己决定了全部的大小、长度和宽度。这内在的行为之取得和创建其整个的存在,不外乎是来自于和依存于上帝的心;它取得了圣子,并作为儿子而在天父的腹体中被生养。而外在的行为就不是这样:还不如说,这外在的行为是藉助于内在的行为而领受到它的属神的善性,是在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衣饰的遮掩下的神性被降格以后才得以浇铸而成的。这一切以及类似的东西,以至那个等同本身,都是远离上帝的,对上帝陌生的。因为,这一切,对于只要是好的和已经被照亮的东西,就感到心满意足,但这样的东西,仍然是被造物,而对善性和光本身,却置若罔闻,对那个“太一”,即上帝藉以生养他的独生子并通过这独生子使得所有上帝的孩子都成为上帝的儿子的那个“太一”,也是一无所知的。那里(指“太一”)是圣灵的发源地,惟一的发源地。既然他是上帝的灵,而上帝本身就是灵,既然圣子被接受到我们里面去,因而(圣灵的)这个发源地也从所有成为上帝的儿子的人那里,按照他们在多大程度上纯粹由上帝所生养而得以进而仿效上帝并转化成为上帝,这样就摆脱了我们甚至在最高层天使中按照他们的本性也看得到的形形色色的差异;确实,如果我们想要认识清楚的话,那么,甚至是摆脱了善性,摆脱了真理,摆脱了一切不管是在思想中还是在命名时感受到存在某种差异的猜想或幻影的事物,从而只信赖于那“太一”,这“太一”,超脱了任何形形色色的差异,甚至连“圣父—圣子—圣灵”也在这“太一”里面失去了一切的差异和各自的特性,就成为“一”了。而这个“太一”使我们成为有福之人,而我们离开这“太一”越是远,我们就越不成其为上帝的儿子,圣灵就越少发源于我们和从我们这里流出;相反,如果我们越是靠近这“太一”,我们就越是千真万确地成为上帝的儿子,上帝,圣灵,就从我们里面流出。我们的主,上帝的儿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约翰福音》,4章,14节)。圣约翰说,他这是指着圣灵说的(《约翰福音》,7章,39节)。
在神性之中的圣子,按其本性,所给予的不外就在于是为圣子,是为上帝所生养,是为圣灵之泉源,是为上帝的爱心之泉源,是为“太一”即天父全部充实的乐趣之泉源。所以,天父的声音自天而降对圣子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马太福音》,3章,17节),因为,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上帝的儿子,没有一个能全心全意地爱上帝。这是因为,爱心、圣灵乃是发源于圣子,子爱父,是为了父自己的缘故,子在自己里面爱父,在父里面爱自己。故而,我们的主说得好:“灵心方面贫乏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3节),这就是指那些在自己属人的灵心方面一无所有而无牵挂地来到上帝面前的人。圣保罗说:“上帝在他的灵里面把它告诉了我们”(《歌罗西书》,1章,8节)。
圣奥古斯丁说,要做到最好地理解《圣经》,就要做到摆脱全部的灵心,在《圣经》本身里面,也就是在它得以写成和说成的灵里面寻求《圣经》的意义和真理,这就是:在上帝的灵里面。圣彼得说,所有的圣者都是被上帝的灵感动而说出上帝的话的(《彼得后书》,1章,21节)。圣保罗说:除了在人里头的灵,无人知道人的事。像这样,除了上帝的灵,也没有人知道上帝的事(《哥林多前书》,2章,11节)。所以,有一本著作的一条注释说得很好,即没有人能够理解或者教授圣保罗的著作,除非他具有圣保罗在当时说和写的时候所处的一样的灵。为了这个,使我时常感到痛心的是,一些稀里糊涂的人,根本就没有上帝的灵,却想按照他们粗浅的理解力去判断他们在《圣经》里听到或读到的原本是由圣灵和在圣灵里所说和所写的内容,丝毫未曾考虑到如《圣经》中所说的:“在人这是不能的,在上帝凡事都能”(《马太福音》,19章,26节)。普遍都是这样,在自然界也如此,对下面自然界为不可能的事,对上面自然界来说,却是习以为常和自然而然的。
关于这个,你们还可以回顾一下我以前说过的话:一个善良的人,即作为上帝的儿子在上帝里面被生养,他是为了上帝自己的缘故并就在上帝里面爱着上帝。我还说过别的相关的话。为了更好地加以理解,我们应当知道,就像我经常说起的那样,一个善良的人,即由善性在上帝里面所生养的,他进入到属神的本性的全部特征之中。按照所罗门的话来说,上帝的独特之处正在于他是为他自己而行一切事,也即他除了他自己以外根本就不在意任何的为什么,宁可说他在意的只是一切为他自己;他为了自己才对万物有了爱心,才去行事。所以,如果人爱上帝,爱一切事物,作各种行为,都不是为了取得报酬和荣誉或贪图舒适,而只是为了上帝和上帝的荣耀,那么,这就表明他是上帝的儿子了。
还不止于此。上帝为自己而爱,为自己而行事,这就是说,他为爱而爱,为行事而行事;因为,毫无疑问,倘若已经生养并不等同于正在生养的话,上帝就绝不会在永恒之中生养出他的独生子。所以圣人说,圣子是永恒地在出生,以至于他还在不断地被生养。而且,倘若创造成功并不等同于正在创造的话,那么,上帝就绝不会将这世界创造出来。所以:上帝是以这样的方式创造了世界,即他还在一直不断地创造着它。凡是过去了的和未来的东西,对上帝来说,都是陌生的和遥远的。因此,谁是作为上帝的儿子而由上帝所生的,谁就为上帝自己而爱上帝,这就是说,他是为爱上帝而爱上帝,为行上帝的事而行上帝的事。上帝绝不会对爱和行事感到厌倦,对他来说,凡是他所爱的,就都是一个爱。所以,确确实实,上帝就是爱。故而,我上面已经说到,善良的人始终愿意为了上帝而在受苦,而不是受过苦;在受苦时他得到了他所爱的。他爱的就是为上帝而受苦,并正在为上帝而受苦。正因为如此,故而他成了上帝的儿子,仿效上帝并且就在上帝里面使自己得到了改造。确实,上帝乃是为他自己而爱的,他是为爱而爱,为行事而行事;因此上帝是不间断地爱和行事。上帝之行事,是他的本性,是他的存在,是他的生命,是他的福乐。同样,对于上帝的儿子,对于一个善良的人,只要他确是上帝的儿子,那么,为上帝而受苦,为上帝而行事,就是他的存在,就是他的生命,就是他的行为,就是他的福乐,因为,我们的主说了:“为正义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10节)。
此外,我还要说第三点,即一个善良的人,如确实善良,那他之具有上帝的特性就不单在于他所爱和所行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爱的和为之行事的上帝而爱和行的,而且,在爱着的他,也是为了他自己而爱和行事的;因为,他所爱的,是非被生养的圣父,而在爱着的,却是被生养的圣子。现在,父在子里面,子也在父里面。父与子乃为一体。关于这个,即灵魂之至深至高所在如何创造并接受上帝的儿子和如何在天父的心与腹里得以成为上帝的儿子,我写了《论贵人》,“贵人”系出自于“有一个贵人往远方去,要得国回来”(《路加福音》,19章,12节)。
我们还应当知道,在自然界里,那个至高无上的本性对任何一个实体所产生的影响,要比该实体自有的本性和本质类型更为赏心悦目。水由于其本性则往下流入低谷,这里面就是它的本质所在。然而,在上面天上月亮的影响下,它却否定和忘记了它自有的本性而向上涌流,这种涌流,比起向下的水流,甚至要容易得多。人应该看看他是不是做到这样:他的确感到,放弃和否定他自己的自然意愿并在上帝希望人承受的一切之中让自己得到完全的解脱,确实使他欢欣鼓舞和兴高采烈。我们的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马太福音》,16章,24节),这就是说,他应该把一切成为十字架和苦难的东西都舍弃掉。因为,很显然,凡是否定自己和完全摆脱了自己的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十字架和苦难;对他来说,所有一切都是欢乐和喜悦,一个这样的人,就会真心诚意地跟从上帝。因为,正像没有任何东西会使上帝感到苦恼和陷入痛苦一样,同样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使一个这样的人感到焦虑或痛苦。所以,当我们的主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时,这并不像一般人所认为的那样只是一条戒律:宁可说它是一个预示和一个属神的指示,告诉我们以怎样的方式使人的全部受苦,使他的全部作为,使他的全部生命,都变得充满喜悦,从而它与其说是戒律,倒不如说是一种报酬。因为,经过如此革新的人,就有了一切他想要有的,不会再要任何邪恶的东西,而这就是福乐了。因而,我们的主再一次说了:“为正义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10节)。
而且,当我们的主说“舍己而背起十字架跟从我”时,他的意思是:你们应成为上帝的儿子,就如同我是上帝的儿子即被生养的儿子一样;你们应成为如同我一样的“太一”,即我在存身于我父的心和腹里时所创造的。子说,父啊,若有人服事我,就当跟从我,我在那里,服事我的人也要在那里(参见《约翰福音》,12章,26节)。真的说来,人除非自己就将成为上帝的儿子,否则就没有人跟从这作为子的子,而人除非自己就是上帝的儿子,否则就没有人跟子在一起,即在父的心和腹里合为一体。
父说:“我必劝导他,领他到旷野,对他说安慰的话”(《何西阿书》,2章,14节)。心对心,合为一体,这是上帝所爱的。凡是与此远离和陌生的,就是上帝所厌恶的。所有的被造物,即使是最低级的被造物,都在寻求这“太一”,而最高的被造物才真正取得了这个“太一”;这些最高的被造物超脱了他们的本性,就在“太一”里面寻求“太一”。所以,子要说:在神性中,子在父里面,我在哪里,服事我的,跟从我的,也在哪里。
另外还更有一种安慰。我们必须知道,对于整个自然界来说,如果它不是在为它所触及的东西争取谋求改善的话,那它是不可能去破坏或毁坏、甚至于也不可能去触动什么的。对它来说,单是创造出相等同的好东西,还是不够的;它总是希望造出更好的东西来。为什么呢?一个聪明的医生,如果他无法让一个病人的患病的手指有所改善或使病情有所减轻的话,他是不会去触动病人的手指,徒然使他受苦的。如果他能使病人或患病的手指有所改善,那他就这样去做;而如果他做不到,那他就设法把患病的手指割除,为的是使病人得到改善。只放弃手指而让病人保全,比起既毁坏手指又毁坏病人来,当然要好得多。一个损失,总比两个损失要好,尤其是当这一个比起另一个来要重要得多。而且,我们应当知道,手指,手和任何一个肢体,作为人身上的肢体,从本性出发,将人看得远远高于自己,从而在急难时宁可毫不犹豫地为人而捐献出自己。我坚信不疑地说,一个这样的肢体,为了它所从属的整体,是绝不怜惜自己的。所以,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为了上帝和在上帝里面,我们是绝不会怜惜我们自己的。而如果是这样,那么,上帝从我们这里和在我们这里想要的一切,我们都乐意奉献,尤其是由于我们坚信,如果上帝不是认识到并在争取大得多的好处的话,他就不会容忍让什么伤害加在我们身上。确实,如果有人对上帝不怀有信任,那他就合该多受痛苦。
还有另外的一种安慰。圣保罗说,上帝管教凡所收纳的儿子(参见《希伯来书》,12章,6节)。做儿子,就得受苦。因为处在神性和永恒之中的圣子是不会受苦的,因而,天父将他遣送到使他成为人并能够受苦的那个时间中去。你若想要做上帝的儿子但又不想受苦,那你就毫无道理了。在《所罗门智训》中写道,上帝考验人是否为义人,就像人们检验真金,在火炉中加以焚烧(参见《所罗门智训》,3章,5/6节)。王公贵族为能信得过某一个骑士,就只有将他派到战场上去。我见到过这样一位主人,他每次雇佣雇工时都要在夜晚将其差遣出去,然后他自己也骑马去和其格斗。有一次,他差一点被他要如此来检验的人杀死,而他却越益喜欢这个仆人。
我们在书中读到,圣安东尼有一次在荒野中受到邪灵的种种迫害,而当他最终克服了痛苦时,我们的主满怀喜悦地向他显现。这位圣人当时就说:“啊,我主,在我极度遭受苦难时,你在哪里呢?”我们的主说:“我那时也像现在一样就在此地。不过,我那时的确非常想看看你到底如何虔诚。”一块金子或银子,哪怕很纯,但如果想要打制成可供帝王饮酒用的酒杯,那就还需要非比寻常地加以炼制。因此,使徒们心里喜欢,因为他们配为上帝而受辱(《使徒行传》,5章,41节)。
如果人意识到,上帝自己以及所有的天使和一切对上帝有所知并有所爱者,都会对人的忍耐心满怀喜悦,那么,当人为了上帝的缘故而忍受痛苦和损失时,他实在应该就凭这个而感到安慰。一个人毕竟也会捐献他的财物和承受不幸,为的是使他的朋友因此而受益。
我们还应当想到:如果一个人有某一个朋友,这朋友为了他的缘故而遭受痛苦和不幸,那么,理所当然,他一定会在他身边想方设法安慰他。所以,我们的主在《诗篇》中说到善良的人,说在苦难中他必与其同在(《诗篇》,33篇,19节)。从这句话里,我们可以引出七个论述和七条可作为安慰的理由。
第一,正像圣奥古斯丁所说的,为了上帝的缘故而在受苦之中的忍耐心,较比违背人的意愿从他那里能够夺走的任何东西都要来得高贵;后者,只不过是外在的财富而已。确实,还从来没有过一个如此热爱今世的富人,他绝不肯吃大苦,也的确从未吃过大苦,但却竟然能成为这整个世界的强有力的主人的。
第二,上帝说他与处在苦难之中的人同在,我并不只是引用这句话,还要进一步加以引申,我说:既然在受苦时上帝与我同在,那我还更要些什么呢?如果的确如此,那我除了上帝之外就什么也不要了。圣奥古斯丁说:“在上帝那里还不感到满足的人,是贪婪的和不明智的”,在另一个地方他又说:“如果人在上帝本身那里还不感到满足的话,那他又怎能满足于上帝的外在的或内在的恩赐呢?”所以,他在另一个地方又说道:“主啊,如果你把我们从你那里驱赶出来,那么,请你把另一个‘你’赐给我们,因为,除了你以外,我们什么也不要。”故而,在《所罗门智训》中有这样的话:“上帝,永恒的智慧,来到我的身边,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随之而来”(《所罗门智训》,7章,11节)。这只有一个意思,即不和上帝一起来的,就都不是美好的,也不可能是美好的,而凡是与上帝一起来的,就都是美好的,而且,其所以为美好,只是因为是与上帝一起来的。关于上帝,我说不出什么。倘若我们把原本由上帝赋予这整个世界的所有被造物的存在都去除掉,那么,他们就只剩下赤裸裸的一无所是,毫无价值,可憎可恶。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随上帝而来,这句话含义深刻,无法详尽论述。
我们的主说道:“我与在苦难中的人同在”(《诗篇》,90篇,15节)。关于这个,圣伯尔纳说道:“主啊,既然在苦难中你与我们同在,那么,求你让我终日受苦,这样,你就终日与我同在,我就终日拥有着你”。
第三,我说:在苦难中上帝与我们同在,这就是说,他自己与我们一起受苦。确实,认识真理的人都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上帝与人一起受苦,是的,他宁愿以他的方式受苦,远远超过为他而受苦的人。现在我说:如果上帝自己想受苦,那我理所当然地也应该受苦,因为,我该做的,就是凡是上帝要的,我就要。我每天如上帝要我们祈求的那样祈求:“主啊,愿你的旨意成就!”然而,如果连上帝也要受苦,那我再要为所受的苦发怨言,就完全不应该了。我完全有把握说,如果我们纯粹为上帝而受苦,那么,上帝就会如此心甘情愿地与我们一起并为我们而受苦,以至于他受苦而不以为苦。对上帝来说,受苦是如此地充满喜悦,以至于受苦对他不是什么苦。因此,倘若我们做得对的话,那么,对我们来说,受苦也不是什么苦;对我们来说,受苦也是喜悦和安慰。
第四,我说,有朋友的同情,自然就减缓了自己的痛苦。由此可见,既然如有一个人与我一起感受痛苦也能给予我安慰,那么,上帝的同情,就更将安慰我了。
第五,既然我应当而且愿意与一个我爱着的并也爱着我的人一起受苦,那么,理所当然的,我也应当与那出于对我的爱而与我一起并为了我的缘故而受苦的上帝自愿地一起受苦了。
第六,我说,既然上帝先我而受苦,而我是为了上帝的缘故而受苦,那么,不管我受的苦有多么大和多么广,我都会很容易地将其视为安慰和欢乐。原本就如此:如果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而做了某一件事,那么,他做这事所为的缘故,就更贴近他的心,而他所做的事,反而离他的心较远,只是在关系到他所做的事的结果和目的时才牵动着他的心。造房的人,砍木凿石,最后建成了御寒避暑的房子,他一心只在这房子,如不是为这房子,他绝不会凿石,绝不会这样不辞劳苦的。现在我们看到,如果病人喝美酒,那他会感到酒发苦,也确实是这样;因为,在酒进到里面去让灵魂加以品尝以前,由于舌头的苦涩,酒已经失去了它全部的甜美。如果人是为上帝而行一切事,那也是如此,而且,还远远来得更高和更真,这样,上帝就成为中介者,成为灵魂的贴近者,任何东西,如果不是在可以触动人的心以前先经过上帝和上帝的甘甜使其原有的苦涩得以消失从而成为纯真的甜美,那么,它就不可能触动人的灵魂和心。
还可以举出一个另外的例证。大师们说,在天的下面遍布着火焰,这样,不管是雨还是风还是暴风雨,都无法从下面靠近天而对它有所影响;在这一切到达天之前,早就被炽热的火焰烧尽了。我说,凡是人为了上帝而受的苦和行的事,都在到达那为上帝而行事和受苦的人之前先已在上帝的甘甜中变得甘美。因为,正是在人说“为了上帝”这句话时就有了这个意思,在流经上帝的甘甜的过程中已经去掉了所有的苦涩。而且,像烈焰一样包围着善良人的心的属神的爱,也已经将它烧尽了。
现在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善良的人在受苦时,在苦难中和在行事时,会有多么充足的理由和多么多的方式时时处处得到安慰。当他为了上帝而受苦和行事时,是一种方式;当他处于属神的爱里面时,又是另一种方式。人也能够识别,知道他所行是否是为了上帝和他是否处于上帝的爱里面;因为,显然,只要人感到自己苦难深重和毫无安慰,那么,他的所行就一定不是惟独为了上帝。看,他也一定不经常处于属神的爱里面。大卫王说道:“有烈火在他前头行,烧灭他四围的敌人”(参见《诗篇》,96篇,3节)以及一切与他不同的东西,即:苦难、无慰、不安和苦涩。
在“在我们受苦时上帝与我们同在并与我们一起受苦”这句话里,还包含有第七条可作为安慰的理由,那就是:由于上帝是纯真的毫无掺杂的“太一”,由于凡是在他里面的就都是上帝自己,因而,上帝的这个独有的特性就可以强有力地给予我们以安慰。既然如此,所以我说:凡是善良的人为上帝所受的苦,那他就是在上帝里面受苦,上帝在他受苦时是与他一起在受苦。既然我在上帝里面受苦并且上帝也在一起受苦,那么,如果这种受苦不再有痛苦,我的痛苦是在上帝里面,并且,我的痛苦就是上帝,我怎能觉得这样的受苦是一种痛苦呢?确实,正如上帝就是真理,而我找到了真理也就找到了我的上帝一样,同样,完全一模一样,当我为了上帝和在上帝里面找到了纯真的受苦,我也就觉悟到我的受苦就是上帝。不明白这个的人,该责备的应是他的闭目塞听,而不是我,不是属神的真理,也不是那值得敬爱的宽容。
你们应该以这样的方式为了上帝而受苦,因为它是万分的有益,它就是福乐所在!我们的主说道:“为正义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10节)。那满怀宽容的上帝,怎会忍心让他的朋友,善良的人,无休止地受苦呢?倘若一个人有一个朋友,这朋友在一些日子里受苦,为的是由此可以得到很大的好处和荣誉,并能长时间得以保持,而如果这人却想要对此加以阻拦,或者希望另外有别人来加以阻拦,那么,大家都会说,这人不是那人的朋友,他并不爱他。因此,在上帝看来,他的朋友们,善良的人们,如果他们还不能够做到无痛苦地受苦,那他是绝不会掉以轻心地让他们一直不受苦的。正像我上面说到过的那样,外在的受苦,其所有的善性均来自于和发源于意愿之善性。所以,凡是善良的人为了上帝的旨意而愿意和希望受的苦,那他都是当着上帝的面和在上帝里面为上帝而受苦。大卫王在《诗篇》里说道:“我准备遭遇各种不幸,我的痛苦常在我心中,在我眼前”(《诗篇》,37篇,18节)。圣希罗尼摩斯说道,纯净的蜡柔软得可以随心所欲地加以塑造成型,即使还没有人去塑造什么,但它本身已包含有这种可以被塑造成型的属性。我也曾写到过,石头在还没有放到地上时,也是这样重;但它的全部重量却完全取决于它有着向下的趋向,本身就包含有往下掉的属性。这样,我在上面又写到过,善良的人无论在天上还是地上都做了一切他想要做的事,就在这里面得以与上帝等同。
现在我们可以明白,有些人看到善良的人遭受痛苦和不幸时感到惊讶,常常会胡思乱想,认为这是来源于一些隐蔽的罪恶,会说这样的话:“我一直错以为那个人是好人。我曾经相信他没有缺点,那么,他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大的苦难和不幸呵!”这些人,实在是太愚昧无知了。而我也赞同:确实,倘若他们觉得他们所承受的实在是痛苦和不幸,那么,他们就谈不上是什么善良的人,谈不上是无罪的人。但是,如果他们是善良的人,那么,对他们来说,受苦就不是什么痛苦和不幸,而是一种幸福和福乐。上帝,即真理,说道,“为了正义而受苦的人有福了”(《马太福音》,5章,10节)。所以,《所罗门智训》中写道:“义人的灵魂在上帝手中。愚蠢的人才以为义人也一般地死去和腐烂掉。然而,他们却始终处在平安之中”(《所罗门智训》,3章,1节),即处在喜悦和福乐之中。圣保罗写到许多圣者已经忍受了各种各样的痛苦时说过,本是世界不配有的人(《希伯来书》,11章,36节起)。这句话,如果人们理解正确的话,有三层意思。第一,这世界根本就不值得存在有许多善良的人。第二层意思更好,那就是,对这个世界来说,善性是无足轻重和毫无价值的;善性只有对上帝才有价值,所以,对于上帝,他们是有价值的,是配有上帝的。第三个意思就在于,我认为,这个世界,也就是指热爱这个世界的人们,是不配为了上帝而遭受痛苦和不幸。所以,《圣经》中写道,圣徒们心里欢喜,因为他们是为上帝的名而忍受痛苦(《使徒行传》,5章,41节)。
所说的话已经够了。在本书第三部分,我想谈一下一个善良的人在他受苦时应该和能够给予自己的各种安慰,即如何在行为中安慰自己,而不单是在善良的和有智慧的人的言语之中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