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录 第三十三讲

Dilectus deo et hominibus etc.(Eccli. 45,1)

“那受到上帝和众人爱戴的。”(《便西拉智训》,45章,1节)


在智慧之书中,那位智慧者说道:“那受到上帝和众人爱戴的,现在人们在称颂着他。上帝赐给他灵感,使他得以与他的圣者们并列”(《便西拉智训》,45章,1/2节)。

我们可以用这句话以其原本的意思去指今天我们在纪念的那位圣者,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做本尼狄克,意思就是“受祝福者”。那处经文接下来的话也适用于他:cuius memoria in benedictione est,意思就是:“对他的纪念,就在于祝福”。而且,关于他还写道,这是因为他被赐给了灵感,使得他在自己面前看到了这整个的世界完全被包括进一个球体里面去。因而经书里写到:“上帝赐给他灵感,使他得以与他的圣者们并列。”

现在你们听说到这样的“灵感”了。圣格列高利说,对于处于这样的灵感之中的灵魂来说,万物都变得又小又窄。上帝业已注入到灵魂里面去的那个出自于本性的理性之光,就已经是如此宝贵和强有力,使得一切由上帝在有形体的事物那里所创造成的东西,在它看来都是既渺小又狭窄。这个光也比上帝所创造出来的一切有形体的事物都要来得宝贵;因为,在那些有形体的事物那里最最渺小和最最无价值的东西,只要受到过这个理性之光的照耀,就比一切有形体的东西都更要来得宝贵了。这个光,比太阳还要来得纯真和明亮,因为,它使得事物得以摆脱掉形体性和时间性。这个光,超过任何的宽度,其宽广是无以比拟的。它超过任何的智慧和善良,就像上帝超过任何的智慧和善良一样;因为,上帝既不是智慧,也不是善良,宁可说,智慧和善良是来自于上帝。理性并不是产生于智慧,理性也不是出自于真理,它也不是像意志由善性所生养那样由真理所生养。意志只愿意追随于善性,由这善性所生养,可是却是出自于理性;反之,理性则不是出自于真理。但这个由理性之中流出来的光,却就是领悟,而相对于理性在其本质之中原本所是的而言,这个光就的确是一种流出,是一种突破或者涌流。而这种突破确实是离得很远很远,就像天远远超出于地一样。我经常在说,而且更经常在想:上帝将理性注入到了灵魂里面去,那正是一个奇迹。

还有更进一步的光,那就是恩典之光;相对于它来说,那出自于本性的光,就显得如此渺小,就像对于整个大地一个针尖所能够取到的泥土,或者像对于比整个大地远远大得多的天来说一个针尖所能够取得的东西。上帝带着恩典存在于灵魂之中,这样与之俱来的光,就要超过一切理性所能够筹措到的;确实,比起这个光来,一切由理性所能筹措到的光,就好像一滴水之相比于大海,甚至于还要小上几千倍呢。对于处在上帝的恩典之中的灵魂,也是如此:比起灵魂来,万物以及理性所能够实施和把握到的一切,都是既渺小而又狭窄的。

曾经有人问到我,那些善良的人们何以能够跟上帝相处得那么的好,使得他们可以去侍奉上帝呢?我回答说:这是因为他们似乎已经品尝到了上帝,而如果竟然还会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去品尝上帝已经品尝过的那个灵魂的话,那真是太奇怪了。有一位圣者说,对于经过上帝品尝过的灵魂来说,凡是非上帝所是的,就都是乏味和反感的了。

现在,我们从上述经文之中还提取另外一重意思,也就是说,从那智慧者所说的“那受到上帝和众人爱戴的”那句话中来看,他没有用“正在”这样的说法,他并没有说“他现在正在被上帝和众人爱戴着”,他不这么说,就是因为考虑到时间性是那么的飘忽不定,而存在是高出于其之上的。上帝说这话时所处的那个存在,乃是总括万物的,但又是远远高出于其上的,使得这个存在还从来没有被任何被造的东西触及到过。所有那些错以为从中得以知道了些什么的人,其实却是什么也没有知道!圣狄奥尼西说道:所有我们认识得到的,所有我们能够加以区分开来的,这些都不是上帝,因为,在上帝里面,既没有这个,也没有我们能够抽取出来的或者通过划分以后所能够掌握得到的:在他里面,惟独就只有“太一”,而这就是他自己了。在大师们中间经常在谈论,这个不可触动的孤独的存在,它确实是一直在期待着灵魂,但不知道最后灵魂又是如何能够获得它的。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灵魂是如何得以成为能够接受得到它的。可是,我说,上帝的神性就在于必须将自己传送给所有能够接受得到他的人那里去;倘若他不这么传送,那他就不成其为上帝了。

灵魂理应爱上帝,而上帝理应将自己传送给灵魂,这样,灵魂应该彻底地排除掉时间性以及被造物的一切趣味,从而让上帝在它里面按照他自己的趣味来品尝。经文中有说到:“在深夜时分,万物宁静,那时,主啊,你的道从王位上降临下来了”(《所罗门智训》,18章,14、15节)。这意思是说,在黑夜里,当不再有什么被造物去照亮或者去窥看灵魂时,当万籁俱寂,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去对着灵魂说些什么时,那时,道就对着理性说话了。这道是归理性所有的,就居于理性之中,也就叫作verbum(道)了。

当我要谈论到上帝时,我时常感到害怕的是,那个一心想要达到合而为一的灵魂,却必须完全地处于孤独。但这又没有人会认为是不可能的。对拥有上帝的恩典的灵魂来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比那拥有上帝的恩典的灵魂更容易做到撇下万物了。我还要更进一步说,没有人会比那拥有上帝的恩典的灵魂更乐于做到撇下万物了。任何被造物都无法去加害于它。圣保罗说道:“我深信,无论是福是祸,无论是生是死,任何被造物都不能叫我与上帝隔绝”(《罗马书》,8章,38节)。

现在请注意!在任何其他地方,上帝都没有像在灵魂里那样真正地在做上帝。在所有的被造物那里,都有着上帝的某种东西,而只有在灵魂里面上帝才是属神的,因为,灵魂乃是上帝的休息所在。因此有一位大师说道:“上帝所爱的,无非就是他自己;他在他自己里面倾注了他全部的爱。”一个人,如果本来可以抓到一百马克,而他却只去抓一个芬尼,那这个人就是一个大傻瓜了。但是,上帝对自己的爱却在于在我们里面由圣灵得以开花结果。换一句话说,上帝在我们里面所爱的,不外就是他在我们里面加以实现的神性。一位圣者说道:“得到上帝的加冕的,惟独只有他在我们里面所做的他自己的行为而已。”可是,谁也不用因为我说了上帝惟独只爱他自己而担惊受怕:这倒是对我们最最有利的事,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注视着我们最大的福乐了。他希望把我们吸引到他里面去,因此,他让我们得到净化,将我们移置到他里面去,为的是使得他能够在他自己里面来爱我们。并且在与他自己在一起的我们里面来爱他自己。而且,他很需要我们的爱,为此,他运用了他能够用以将我们引进到他里面去的一切方法来把我们吸引到他里面去,不管是使我们高兴的方法还是使我们痛苦的方法,都用上了。愿上帝不要把某种他用以不把我们吸引到他自己里面去的东西施加给我们!我绝不会特特因为上帝爱着我而感谢上帝,因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是不能不这样做的:他的本性驱使他这样做。我要感谢上帝的是,他出于他的仁慈而能够不放弃对我的爱。我们自己之被移置到上帝里面去,这并不艰难,因为,上帝应该在我们里面做到这个;然而,这却总是一件属神的行为。人只是毫无反抗地跟随着。人是受动的,由上帝来行事。

愿上帝扶助我们,让我们跟随着上帝,使得他把我们移置到他里面去,让我们得以跟他合一,从而他能够爱着与他自己在一起的我们。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