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yses orabat dominum deum suum.（Ex. 32，11）

“摩西便恳求上帝他的主。”（《出埃及记》，32章，11节）

我已经用拉丁文说过的这句话，今天在经文诵读中又读到了：“摩西便恳求上帝他的主：主啊，你为什么向你的百姓发烈怒呢？（《出埃及记》，32章，11节）。上帝回答他说：摩西，你且由着我，我要向他们发烈怒，向着百姓报复。而且上帝向摩西预言说：我要抬高你，使你壮大，使你的种族繁荣昌盛，使你成为掌管一个大族的主人（《出埃及记》，32章，10节）。而摩西说：主啊，倘或你肯赦免百姓，不然，求你从生命者的名册上涂抹我的名字！”（《出埃及记》，32章，32节）。

“摩西恳求上帝他的主”这话究竟要说明些什么呢？确实，如果想要让上帝成为你的主，那么，你就必须做他的仆人；可是，这样一来，你在做你的事时如果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为了你自己的乐趣或者为了你自己的福乐，那你就不是仆人了；因为，你并不是在仅仅寻求上帝的荣耀，而是在寻求你自己的利益。为什么要说“上帝他的主”呢？如果上帝要你生病，而你却想要不生病，如果上帝想要叫你的朋友死掉，而你却希望他违背上帝的旨意而活下去，那么，确实上帝就不成其为你的上帝。如果你爱你的上帝而生病——以上帝的名义！如果你的朋友死掉了——以上帝的名义！如果他失去了一个眼睛——以上帝的名义！这样的人，就做得对了。而如果你生病了但却祈求上帝恢复健康，那你就是将健康看得比上帝还更可爱，那他就还不是你的上帝：他是天和地之上帝，但还不是你的上帝。

现在注意，上帝说道：“摩西，你且由着我发怒！”你们会说：上帝为什么要发怒呢？不外就是为了我们会失去我们自己的福乐，因为，他不会去寻求什么他自己的东西；而对于我们做出任何不利于我们的福乐的事，上帝是感到痛心的。再也没有什么事会比我主耶稣基督他的独生子为了我们的福乐而受刑和处死更使他感到痛心的了。现在请注意，上帝说道：“摩西，你且由着我发怒！”你们看，一个善良的人在上帝那里可以做出多么了不起的事啊！可以看到有这么一条确实可信的真理：谁始终为了上帝而全部抛弃掉他自己的意愿，那他就得以抓住了上帝，使得上帝只做这人想要做的事。而谁始终将他自己的意愿全部抛弃掉，那上帝就反过来将他上帝的旨意真正全部地赐给他，使得他得以支配上帝的旨意，而上帝也立下誓愿只做这人想要做的事；因为，要不是某个人先为上帝所有，不然，上帝是绝不会为这人所有的。

圣奥古斯丁说道：主啊，除非某个人先为你所有，不然你是不会为他所有的。我们日日夜夜大声疾呼：主啊，愿你的旨意成就！而当上帝的旨意真的成就时，我们竟然发怒，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我们的意愿成了上帝的旨意，那很好；但如果上帝的旨意成为我们的意愿，那就更加好得多。如果你的意愿成了上帝的旨意，你生病了，那你就不要去违背上帝的旨意而希望得到健康，反之，你可以希望上帝的旨意是让你得到健康。而如果你情况不好，那你可以希望上帝的旨意是让你好起来。反之，如果上帝的旨意成为你的意愿而你生病了——以上帝的名义！你的朋友死去了——以上帝的名义！则可以看到有这么一条确实可信的真理：假如所有的地狱之苦和炼狱之苦以及世俗之苦都维系于此，那他的意愿就在于与上帝的旨意一起永远地在地狱之苦中忍受着，始终将其看作是他的福乐所在，并将圣母和所有圣者的福乐以及各样的善美都交托给上帝的旨意，甘愿一刻也不停地始终忍受着那永恒的痛苦和折磨。确实，他连想也没有想到要有别的愿望。而如果他的意愿得以与上帝的旨意合而为一，二者如同一体，那么，上帝就从天上将他的独生子既在他自己里面又在我里面生养出来。那为什么说“既在他里面又在我里面”呢？这是因为我与他是合一的，他不能把我排除在外；而在行这事时，圣灵则是既从我那里又从上帝那里领受到他的存在和他的行为以及他的成就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就在上帝里面。假如圣灵不是从我那里领受到这个，那它也没有从上帝那里领受到；它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三一节（三一主日）。

这样，摩西的意愿就完完全全地成了上帝的旨意，在他看来，上帝在百姓那里所得到的荣耀，比他自己的福乐还要重要。上帝赐福给摩西，但摩西并不在乎；确实，哪怕上帝将他整个的神性都允诺给摩西，摩西也不同意上帝发怒。反之，摩西祈求上帝说：“主啊，你就把我的名字从生命者的名册中涂抹掉吧”（《出埃及记》，32章，32节）。有大师问：摩西爱百姓胜过爱他自己吗？他们然后说：不！因为，摩西知道，当他去寻求上帝在百姓那里所得到的荣耀时，比起他牺牲掉上帝在百姓那里的荣耀而去寻求他自己的福乐来，更加得以靠近上帝。所以，一个善良的人应当做到不去寻求他自己的东西，而惟独去寻求上帝的荣耀。只要你在行事时还是更多地考虑到你自己，或者对某一个人的考虑胜过对另外一个人的考虑，那么，这样一来，上帝的旨意就还不会成为你的意愿。

我们的主在福音书里说道：“我的教训不是我自己的，乃是那差我来者的”（《约翰福音》，7章，16节）。同样，一个善良的人还应当认识到：我的行为并不是我一人的行为，我的生命也并不是我一人的生命。而且，如果我认为圣彼得所拥有的以及圣保罗为之伸出他的头的那所有的善美和所有的福乐，所有他们由此而得到的福乐，也都像他们一样地让我们也得到，我也要分享，就像我也做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一样。更甚于此：所有的圣者和所有的天使所做过的事，甚至于上帝的母亲马利亚所做过的事，我也由此而获得了永恒的喜悦，就像我自己做了一样。

我说：“人性”和“人”，这二者是不同的。人性原本就是很高贵的，人性之至高之处，乃是与天使相等同的，乃是与神性同类的。基督所拥有的与天父的最大的一统，我也有可能能够得到，只要我能够摆脱掉跟这个或那个相关的东西，做到以“人性”对自己自律。上帝曾经给予他的独生子的所有的东西，他都像给他一样地也同样全部给予我，一点也不少，甚至还给得更多：他给予在基督里的我的人性，比给予基督自己的还要多，因为，他其实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基督毕竟是自从永恒以来就在父里面拥有了。当我打你的时候，我总是先打的是某个名叫布克哈特或者亨利希的，然后我才算是打了“人”。而上帝就不是这样做的。他接纳的首先就是“人性”。谁是一个人呢？就是在耶稣基督之后有他自己的名字的人。所以我们的主在《圣经》里说道：“谁摸这些人中的一个的，那他就是摸我眼中的瞳人”（《撒迦利亚书》，2章，8节）。

我再回到前面所引的话：“摩西便恳求上帝他的主。”许多人祈求上帝是为了得到上帝所能够做到的，可是，他们并不想把他们所能够做到的都奉献给上帝；他们想分享上帝所有的，却只想给予上帝以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只想给出一点点。然而，上帝所给予的第一位的东西，就是他给出了他自己。而如果你有了上帝，那你因为有了上帝就又有了万物。我曾经说过：谁有了上帝以及附属于上帝的万物，那他所具有的也并不比单有上帝更多一些。我还说：在永恒之中，成千的天使在数量上也并不比两个或者一个更多，因为，在永恒之中，是没有什么数量的：这永恒，是逾越于所有的数的。

“摩西便恳求上帝他的主。”“摩西”，意思是一个从水里面被拉出来的人。现在我再来谈谈意愿。如果某个人为了上帝而奉献出一百马克的黄金，那确实是一件好事，似乎很值得称道的；但我说：如果我有这样一个意愿——假设我拥有这能够用来奉献的一百马克黄金——，只要我的这个意愿是完备的，那么，我实际上就已经将其付给了上帝，他必定会给我以酬报，就好像我真的付给他一百马克黄金一样。我还要说：倘若我有这样的意愿，即假如我拥有这整个的世界，我就将其奉献给上帝，那么，我是已经将这整个的世界付给了上帝，他必定会给予我酬报，就好像我真的已经将整个的世界付给了他一样。确实，我说：倘若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教皇，但这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那么，我还是会照样地走上讲坛，还是要照样地做弥撒！我说：“人性”，在最贫困和最低贱的人那里，也跟在教皇或者皇帝那里同样地完备；因为，在我看来，“人性”原本就要比我自己身为的人更加可亲。

愿我所谈论到的真理扶助我们，让我们同样地与上帝合而为一。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