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高考复习的夜晚

在跟加清纯子接吻之后,我深信自己已被传染了肺结核。

总而言之,那次接吻时间不短,而且双方舌头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说实在话,我根本没有预料到纯子会那样跟我深吻。

这既让我十分高兴,同时也让我感到恐惧。

这样我即使得了肺结核也无可奈何。我就把这当做自己对纯子深爱的证明坦然地接受吧!

我虽然这样说服自己,但作为现实问题还是令我忐忑不安。

即使如此,如果我真的被传染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症状呢?想到这里我很害怕,但又不能向别人诉说。

不过,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准备高考的课题逐渐迫近了。

此前我一直在犹豫,拿不定主意该报考东大还是北大。

但是,根据十二月的模拟考试结果来看,考上北大应该没有问题,但考上东大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如果此时再努力一把就能考上东大。我虽然这样想,但又比较淡然地决定,只要考上北大就可以了。

说不定,这是因为我大脑中还存在着肺结核的忧虑。但是,那方面的问题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不管怎样,考上大学之后就大胆地去跟纯子见面吧!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开始准备高考了。

纯子似乎也明白,我正在为准备应试忙得不可开交。

但尽管如此,纯子打算今后怎么办呢?

她会不会进入像东京的艺术大学那样的地方呢?虽然我还考虑到了这些情况,但看上去她丝毫没有准备高考的迹象。

不管怎样讲,进了大学就与此前不同,会更加自由一些。我是为了获得那样的自由而进大学——我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刻苦地准备高考。

窗外红花

高三那年的十二月过去,转眼到了新年的一月。

高考复习也到了最终阶段,大家好像都在努力冲刺。

我也每天学习到很晚。一月过了一半的某个夜晚,房间的窗边有些冷。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觉得奇怪,就站在窗边从窗帘之间向外望去,只见积雪上面摆着个红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呀?”

我打开窗户仔细看,像是一朵红色的康乃馨花。

我瞬间明白——纯子来过。

以前纯子也常来到我的窗外,朝窗边扔个雪球就走了。

我赶忙来到屋外巡视周围,却看不到纯子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呢?

说不定,纯子只放下这支红花就坐车走了也未可知。

我反复向那支红花追问,但是它怎么可能知道呢?

总而言之,纯子也许是为了激励我刻苦学习准备高考而来。不过,她只放下了一支红花,肯定是担心打扰我用功学习。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轻轻地吻了一下红花。

你为什么默不作声地走了呢?

没能跟她单独说几句话使我深感遗憾,我只好把红花拿回屋里插在花瓶中摆在书桌上。

“纯子……”

我向那支红花轻轻呼唤,又出神地望了许久。

第二天,我一大早去了学校,却没见到纯子的身影。

“纯子不来了吗?”

我向跟纯子特别要好的安来同学询问。

“纯子今天早上坐第一趟火车去钏路啦!”

她马上摇摇头回答我。

“去钏路?干什么?”

“她说要去冬季的阿寒湖写生啊!”

“去的冬季阿寒湖写生?”

我虽然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纯子已经不在札幌是确切无疑的了。

看到我哑然无语的样子,安来同学不解地发问。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不……”

我想说明昨晚她在我窗外放下了一支红色康乃馨花,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就什么都没说。

在阿寒失踪

“纯子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一边复习备考一边等待她返回。

冬季的阿寒一定是雪深天冷。在那种地方画画儿很可能着凉感冒。

“还是赶快回来吧!”

我喃喃自语着继续等待。过了十天之后,报纸上突然出现了意外的报道。

“天才少女画家在阿寒失踪。”

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既然是天才少女画家,那就只有纯子必定无疑。

实际上,在后来的跟踪报道中明确地写着“札幌南高三年级学生加清纯子”。

“纯子在阿寒去向不明了。”

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也成了中心话题。

我知道同班同学三五成群地议论纷纷,可是没有人向我提及此事。

其实即使向我提及此事我也一无所知,而且没有心情做出应答。

虽说如此,可纯子到底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根据纯子住宿那家旅馆的人所讲,她在中午时分说“我去湖畔写生”,就穿着红色大衣出去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我更加忐忑不安,就去找纯子的姐姐仔细询问,可加清全家人都想不到任何线索。

“喂——”

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就这样呼唤纯子。

纯子在前往阿寒的前夜,来到我家窗外放下了一支红色康乃馨花。

她在离开札幌前夜特意前来,也许是有话要对我讲。

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呢?

我再次想“太失败了”,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考上北大

时光就这样匆匆逝去,我参加了高考。

考试结果,我顺利地考上了北大。

“喂——我要当大学生啦!”

如果纯子在的话,我第一个就想告诉她。

当了大学生,我跟纯子晚上喝威士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我还想再跟纯子拥炉而坐,悠然自得地畅饮威士忌酒。

可是,纯子已经不在了。

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我很想独自一人去阿寒湖畔看看,但是很难下定决心。

就这样,三月到来毕业典礼结束,札幌的积雪也开始融化了。总而言之,我很想见到纯子。

可是,纯子依然音讯杳然。不久,三月过去进入四月。

我进了北大,第一次戴上了大学生的角帽。

我很想让纯子看看我这个模样。

看到我这个样子,纯子肯定也会把我当成大人对待了。


昭和二十三(1948)年,15 岁就有作品入选“道展”的 加清纯子被称作天才少女画家而颇受注目 我因学区重组而与她成为高二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