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梅》

管桦同志的《葛梅》,是从涟漪的春水里升起的一朵莲花,漫天遍地的郊原蓬勃气氛,衬托得它格外挺拔,格外妩媚。

这篇文章,是从萱湖村书记的“我”,同这个十八九岁的商店采购员——葛梅,一连串的业务接触上,抒写出来的。这个闺女,热情、负责、爽朗、乐观,风里雨里,上下地跑,做好工农联盟中间的桥梁工作。她不放掉一寸的光阴来调查研究,她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动员农民把土产卖给国家,她也千方百计地让农民得到大队和个人所需要的一切:农具,农药,梳子,栊子,红绸子被面,玻璃砖儿镜子……这个闺女口里还有一支和这个时代、和她自己性格完全适合的歌曲:“春天里的花园真美丽”。这响亮快乐的歌声,跟着她走遍公社的每一个角落,在田野间,河水上,给劳动的人们带来了生气蓬勃的鼓舞和感染的力量。

这个闺女直爽开朗,她不会同人家客气,人们帮她忙,让她到家里吃饭,借她衣服穿,给她伞撑,给她枣子吃,她都毫不见外地高高兴兴地接受;同时她自己也在大热天的密不通风的玉蜀黍地里,汗流被体地调查虫害,半夜里又往回送农药;在急雷大雨之中,她卷着裤腿,背着挎包,奔走于各大队之间,在夏收刚完的三天内,调查记录各村需要的三秋农具。

“就是下刀子,我也要按日子完成!我就是这种秉性!”

这个闺女,工人家庭出身,中学毕业,功课很好,但她不去升学,也不在城市找工作,她却要做一个商店采购员。

“我”问她“为什么?”她微笑不答。但是我们知道这个具有工人阶级对社会主义事业高度觉悟的青年人,是“喜欢隐藏自己伟大而又不可动摇的志愿,不愿意预先向别人宣扬,而是逐渐显示在自己的行动中”的。

作者给这个热情积极的闺女,在“逐渐显示自己行动”的场面上,欢畅地描绘出一幅一幅美丽、明朗、豪迈的背景;他布置一个宽阔碧绿的河面,让她穿着紫丁香色的上衣,撑着小船,像一朵荷花似地飘移过来,使“四周围的景色,仿佛因此而越发显得秀丽、迷人”;他让“一阵微风穿过树林,掠过河面,把那女子剪得齐颈的短发,朝一边吹去,显出她整个脸部俊美的轮廓”。他把金黄色的麦捆,排列得像整齐的帐篷,堆满在田野上;把旷野上的蜃气,写成像灿烂的银色的河流,让她的穿着紫丁香色上衣的身影,在这河里颤动,又从麦海的那边,隐约地飘来“春天里的花园真美丽”的歌声。

他布置下有一棵大槐树的门口,让她在那里收购鸡蛋;太阳把树叶的阴影投在她身上,很像在她紫丁香色的外衣上披了一件镂花的薄纱。最后,他布置了一场迅雷急雨,让她急急忙忙、笑嘻嘻、湿淋淋地和从天边滚来又向天边滚去的雷声,一同来去,“在闪电的亮光里,看得见斜斜的雨点和她雨中的身影。闪电熄灭时,她便隐入无边的夜色里了……我们转身向院里走去时,忽然在雨声和雷声中传来一阵歌声:‘春天里的花园……’”

写我们的时代、新田野和新人物,是应该写得这样的秀丽,这样的豪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