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热切的希望
我没有能够自己参加这个“儿童文学创作座谈”的盛会,但是我翘望南天,能够想象有五十多位儿童文学作家济济一堂,热烈地讨论如何为新时代儿童写作的盛况。我从心底为祖国二十一世纪的主人翁们——我国两亿多的儿童们欢呼,高兴!
我十分同意上海师大附小倪谷音老师的建议。倪老师要求作家同志们多写一些描写有新时期特点的少年儿童形象的作品,为我们小读者提供学习的榜样。她说,我们现在找来找去只找到铁木儿、张嘎、海娃、刘文学……虽然这些是少年儿童可以学习的榜样,但毕竟是以前时代的,我们常常为找不到合适的“教育工具”而苦恼,请多写这个时代的少年儿童吧。
作为小读者的家长,我愿在倪老师的建议书上签上我的名字!
现在写这个时代少年儿童的短篇小说,还是不少的,例如我最近看到的,在这次中国福利会儿童时代社庆祝建国三十周年短篇小说征文中,就有几篇时代气息很浓,孩子大人看了都会感动的作品,如杭州市张微同志写的《他保护了什么》,北京夏有志同志写的《买山里红的孩子》,和北京罗辰北同志写的《一张电影票》等等。我觉得以有新时代特点的儿童形象,作为题材,不但可以写短篇,也可以写中长篇,因为儿童文学的中长篇,总要比写给大人看的短小简练一些。
孩子们真的太需要中长篇小说了,我发现小学三年级以上的孩子,在认识了一两千个汉字以后,就开始在大人的书架上,寻找长篇小说看了。他们的求知欲是那样地旺盛,一旦掌握了文字这个工具,他们就感到短篇的东西,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了——我们自己十一二岁,甚至比这年纪还小的时候,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吗?
我们的确更加欣赏和我们的生活更吻合的作品,从我们熟悉亲切的生活中来的正反面人物,我们对他们的爱憎就更强烈一些,对人物周围的环境也更了解一些。但在我自己的儿童时代,的确没有这样的作品,我所寻找到的短篇的只有《聊斋志异》,长篇的只有《西游记》。
但是在一九五三年,一位初中一年级的小朋友,曾给我以启发,他对我说他最爱看《西游记》。我问他是否每一段故事,包括章回首尾的诗词,和中间的比较艰深繁缛的战斗描写,他都看得懂?他笑着说,“遇到这些地方,我就跳过去不看了。我看的只是他们师徒四人一路走去,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惊险或有趣的事情,这就总引着我继续看下去……而且孙行者和猪八戒这两个‘人’写得多活,简直就像我们有些同学那样!”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我写了《陶奇的暑期日记》,以陶奇为线索,写了她的周围在这一暑期所发生的事情。当然写实际生活,还有作者的世界观来引导,有了正确的歌颂和批判的标准,这作品才能收到像倪老师所说的“为小读者提供学习的榜样”的效果。
在这里,我不谈什么“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和“必须热爱孩子”等等儿童文学作家尽人皆知的起码的常识,但从现在的儿童中长篇小说中,以学校生活为题材的仍是少数这个事实看来,没有“深”入生活,和不探求儿童的兴趣所在的作者,还是有的,抄袭模仿的东西,孩子们是不爱看的。
七十年代的书中人物,讲着四十年代和“文化大革命”时代的话,干着四十年代和“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事,孩子们的批语是:“假的,没劲!”
学校是新时代儿童聚集的地方,他们的生活特征像万花筒一样,千般万种,色彩鲜明,他们的家庭环境不同,个性特点不同,在目前这一段时期里,他们身上有的还带着林彪、“四人帮”时期的余毒,又有了大大提高科学文化水平的迫促,各人的家庭、学校、社会的环境,都给他们以种种不同的反应和感受。这里面,可写的东西就多了,生活在招手,作家们怎么样呢?
我对于我们的中青年作家抱着满腔热情的希望,他们是最多产的一代(中年的如刘宾雁同志这一代,青年的如刘心武同志这一代——虽然拿五四时代在二十岁左右就大胆提起笔来的人看来,他们就是老年和中年人了),过去二十年,十年的压抑、混乱的生活环境,把他们锻炼得更成熟更智慧了。
他们痛切地回顾过去,就不能不热烈地瞻望未来,他们一定能为现代新儿童写出我们所看不到和想不到的、有深度和广度的有益于现代祖国儿童健康成长的中长篇作品来!
那么,我这个老人,是否就撒手不管了呢?也不是,我们也有自己可以写给儿童看的东西。儿童的食物有多种多样,他们吃着富有营养的三餐,他们也爱吃些点心和零食,有时还需要吃点“药”!不论是点心,是零食,还是药,我愿贡献上我微薄的一切。